“没有。”方迟墨说。
“啊?”许知礼睁大眼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紧接着又听方迟墨继续道:
“我想带你来看看黄新明的父母。”方迟墨口吻极其严肃,“你的眼睛很像他。”
不等许知礼分析方迟墨这句话中的意思。
只听咯吱一声,一缕光线自门缝溢出,六楼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
“方警官。”
方迟墨颔首,低垂眉眼,却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在许知礼身前,一手握着许知礼的手腕,将他拉了进去。
许知礼踮着脚,从方迟墨的背后往前望。
望见一个女人。
这是一位穿着杏色衬衣,身材瘦小的妇女,她的眼睛虽是望着方迟墨的,却空洞无比,里面没有一丝生机,嘴巴机械地张合,发出的声音似是生了锈的八音盒。
“方警官已经来过许多次了,这次又是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呢。”
方迟墨捏紧掌心的手腕。许知礼从中感受到一丝颤意,他望着方迟墨高大宽厚的后背,此刻竟与他感同身受。
面对受害者绝望麻木的眼神,他并不如表面表现的那般冷静,他也在痛苦,在自责。
“没有什么要问的,这次是来看看伯父伯母。”方迟墨说,
“是吗……”黄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劳烦方警官挂念了,我们过的很好,前不久是明儿的忌日,烧过纸后,他来梦里找过我们。”
“可他始终不告诉我杀害的他凶手是谁。”说着说着,黄母干涸的眼睛笼上热气,“方警官,已经三年了,是不是这辈子都找不到Y了?”
“不是。”方迟墨走近一步,扶住妇人的双臂,沉稳的声线中出现一丝波澜,“我们一定会抓到他的。”
“一定,又是一定!这三年来,我听过多少遍这样的话了!”
黄母的眼泪突然决堤,布满皱纹的枯瘦双手紧紧攥起方迟墨的衣袖,她的声音如杜鹃啼血般凌厉,“为什么?为什么抓不到!”
“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抓不到杀害明儿的凶手,你们警察,你们警察总是这样……一次次的盘问,一次次的调查,可毫无用处,你知不知道就在我给你开门的前一刻,我还幻想着今天不一样,你是来告诉我,凶手已经捉拿归案了……”
她佝偻的背越压越深,双腿缓缓向下跪,这具单薄的身体承受了许知礼难以想象的丧子之痛,他内心深感触动,也向前一步伸出双手扶她。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方警官……”妇人的泪液是断了线的珍珠,滚圆着往地上砸,一颗一颗豆大的痕迹浸湿了木地板,她再次抬头,视线内出现一张白净俊秀的脸。
声嘶力竭戛然而止,她的全部视线被那双眼尾微微低垂的双眸吸引了过去。
目若朗星,皎皎如月,剑眉星目,清秀俊逸。
那双清雅干净的眸底沾染着些许悲天悯人的柔和,与他日思夜想的儿子一模一样。
“明、明儿……”妇人睁大眼睛,空洞的眼睛里瞬间有了光彩,眼泪在望向许知礼的那一刻夺眶而出,她踉跄着向前,跌跌撞撞地扑到了许知礼的怀里,“明儿!”
许知礼始料未及,一时手忙脚乱,只好扶住她,他神色讶异,不解地看向一旁的方迟墨。
方迟墨表情淡然,与他对视的眼眸里闪过千种神色,许知礼不明白。
“明儿……你终于肯回来看妈妈了,我的明儿,我可怜的明儿啊……”妇人紧紧环抱住许知礼的腰,热泪透过衬衫触到他的肌肤,她死不松手,如飘荡深海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明儿……”
许知礼这下明白了,黄母是把他当做她的儿子了。
他手脚笨拙,轻轻地拍着妇人的背,也不知说什么,只好以动作借此安慰。
而一旁的方迟墨眉头越皱越深,不妙的预感成了真。
也许应该换一种方式追查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