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斯在门外已经等待了五十分钟了,通讯器上的红灯一直亮着,显示当前正在通话中。
蓄势待发的军队将古楼埋伏得严严实实,凝神等待身为首领的亚斯的命令。
亚斯带着耳机趴在草地,全神贯注地听着里面的谈话。
他听到了罗织织的声音,同时派人联系了c城那边的李星言。
亚斯心急如焚,安定区劣质信号将两人的谈话变得扭曲和断断续续,他有些听不清。
可是没有许知礼的命令,他们不能进去。
亚斯凝神屏气,伺机而动。
他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想起许知礼对他说的话:
“等我信号再进来。”许知礼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摸着下巴思索,“定一个什么信号呢……”
他沉思半晌,神情严肃地说:“草!”
亚斯一噎,睁大眼睛看他:“?”
许知礼笑了起来,上扬的嘴角略显几分俏皮,搭在他肩上的右手轻轻拍了两下,“对,就是这个。”
他又“草”了一句,重重重复了一遍这个与名字毫不符合的脏话,“听到这个你们就进来。”
亚斯短暂地失神一瞬,旋即应答,“是。”
好想掐一把他的脸。
荒唐的想法不合时宜地涌现,亚斯移开视线。
思绪回笼,他越发心神不宁,许知礼已经进去很久了。
他招招手,身后的士兵心领神会,配合默契地在古楼周围埋伏起来,隐蔽性极强的迷彩服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亚斯端着枪向门边靠近。
良久,耳机里传来一声清晰的“草”,亚斯应声而动,向身后的士兵传达了“开始行动”的指令。
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亚斯看到的是许知礼缓慢下坠的身体。
他目眦欲裂,猛地停住了呼吸,他看到许知礼染血的伤口在半空中迸发出触目惊心的血液,看到罗织织居高临下地站在楼上,她脸上冷漠麻木的表情仿佛隐藏了许多不明的心绪。
亚斯行动先于思想一步,冲过去想要接住许知礼的身体。
然而天花板上吊着的人绳索一松,极速下降,正在亚斯所在不远处,他下意识伸手,稳稳接住了许知诺的身体,只听乒乒乓乓的一阵声响,许知礼顺着楼梯滚了下来。
来不及确认怀中的人是否安全,亚斯立马将许知诺丢在地上,迈步向着许知礼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许知礼!”亚斯身形不稳,一个趔趄跪在许知礼身侧,他揽住许知礼的身体,看到他痛苦不堪的表情,他慌了神,“许、许知礼……”
身边的士兵动作利索地上楼,手中的枪口纷纷对准在罗织织身上,她静静伫立在原地,脸上没有惊讶,空洞的眼神里目光涣散,对周身一切喧嚣熟视无睹。
许知礼眼冒金星,剧烈地咳了一声,只觉得喉间一阵腥甜,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眉头紧锁,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痛的,双目紧闭,痛苦不堪。
头上的剧痛让他有一种“果真如此”的命运归属感,这下每个世界头受伤的成就达成了。
他倒还有心情揶揄自己。
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亚斯焦急无比的脸,他正冲着自己喊着什么。
许知礼迟钝地晃晃脑袋,听到耳朵里尖锐急促的耳鸣,他抬起沉重的手,颤着触碰自己脑袋上的伤口。
恍惚间,他意识到什么,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喃喃道,“妹妹……”
他攀住亚斯的手臂,借力想坐起来,不慎牵动肩膀上的伤口,许知礼疼得冷汗滑了下去,只觉得患处渗透着丝丝缕缕难耐的寒意,攥紧亚斯的衣袖上沾了血,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两人的鼻腔。
亚斯一把握住他的手,神色焦急,“她没事!”
许知礼疼得心脏几乎抽了过去,手掌上的伤口再次裂开,发出气若游丝的呻|吟“嘶……”
亚斯立马松开手,后知后觉自己掌心黏腻的液体,嘴唇没了血色,颇有几分不知所措。
许知礼吃力地偏头,看向已经被众人救下来的许知诺,她身上的绳索已经被人解开了,正趴在一个士兵的背上,睡梦中紧锁着眉头。
几个士军动作利索地将人背出去,许知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他眼里。
他松了口气,阖上双眼,露出个虚弱的笑容,“终于……结束了……”
亚斯不明所以,听到这句话心下本能地仓皇起来,搂着他的手臂紧了紧,声音低沉而嘶哑,“知礼坚持住,李星言马上就来了,一定会有救的……”
他的声音在许知礼的耳朵里变得越来越模糊,搭在亚斯身上的手无力地滑落,他感到一阵疲惫和释然,陷入了昏迷。
“许知礼……”亚斯怔愣一瞬,旋即剧烈地摇动他的身体,企图唤醒他的意识,“醒醒……”
“别徒劳了。”从他们进来起就没有任何动作的罗织织突然说了一句,语气平调没有起伏,“他活不了了。”
包围她的士兵警惕地握紧了枪,气势汹汹地对准罗织织。
罗织织置若罔闻,面若冰霜,上前一步捡起落在地上的匕首。
她余光扫量周围虎视眈眈的士兵,拿起匕首直起身子,将沾满鲜血的匕首随意在自己的衣服上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