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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师父的要求下,十二位护法常常伴随在她身侧,衣食住行都有参与。
这种糟糕又凄凉的感觉,就从小跟随着楼兰长大。
因为宫里上下都害怕十二位严苛到不似人的护法,所以护法们抵达之处总是人人自危,战战兢兢。
其实不怪她们害怕,就算是被十二护法从小陪伴长大的她,年幼时也是有些害怕的。
如今多年过去,她连一位护法的脸都没看过,更别提能如身边的婢女们般关系亲近。
十二护法总是神出鬼没,神秘诡异的宛若鬼魅,就是里面有人被替换了也无法察觉。
往日楼兰都是尽量忽视的,可不知是她现在久病后脑子退化,还是因为某个突然出现的意外,让她一时竟无法忍下去了。
这一刻她又感到了年幼时师父总不在身边陪伴,宫女们也不敢和她说话时所带来的感觉。
那是一种疏冷而寂寞到了极点的感觉,似乎世间只有她一人尚且还活着,身旁都是飘渺白影,鬼魅环绕。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难忍,便忍不住痛痛快快的耍了一次脾气。
“小主人体谅。”见她不快,跪在为首的大护法恭恭敬敬的低头回答。
“老主人是担忧小主人的身子,小主人如今病重体弱,又总不愿喝药,所以才要属下们守在此处,必须亲眼瞧着小主人喝完药睡下。”
恰逢这时殿外快步进来一位宫女,小心翼翼捧着刚熬好的药碗递上。
可宫主依旧没有接过,就视若无睹的冷冷坐着。
“小主人莫恼,此下你的身子是再经不住你的任性妄为了。”
那位长老见了立刻就急了,急身上前,是近乎乞求的姿态。
“只要小主人肯好好的喝下汤药疗养身子,你说什么我们都应。”
说完,大护法立马向旁边的宫女递了个眼色,那宫女识相的再次把药碗递近,低声恳求起来。
“宫主,你的身子要紧呐,一会儿凉了药就更苦的难以入口。”
楼兰面无表情的扭过了头。
如今师父不在身侧殚精竭虑的守着,她也就无需为宽师父的心强迫自己喝药。
更别说此刻她的身体已有好转,就是身体更坏更不好,她也不愿碗碗不落的喝。
这药难闻难喝到了极点,还未入口药味远远飘来,就让她心口郁结,闻之欲吐。
在黑木崖时,她就实在是受够了药味张狂的苦涩,没想到回了艳阳宫,她吃的苦就更多更涩。
这药一日就要喝下两三碗,她宁愿死了都不愿再多喝一口受着煎熬。
见状,那宫女和大护法就围在她身边苦口婆心的劝。
可宫主依旧坐着一言不发,用无声的抗拒抵触着她们的喂药。
宫主不愿喝药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每次喝药都折磨的快要了下面人的小命,偏偏又不能强迫宫主喝药。
大护法急得简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以头抢地。
直到殿里快乱了套时,大丫鬟玉奴闻声才急冲冲的从偏殿跑了进来,接过药碗再喂。
“宫主,喝药吧。”青衣婢女跪在身旁,抬高玉勺,眼巴巴的望着她。
“算奴婢求你,喝一口药吧,不喝你的病怎么好得了啊?宫主再这样的闹下去,奴婢的心都要碎了。”
到底是一同伴她长大的婢女,是除了师父和她关系最亲厚的人呐。
对着心底在乎之人,宫主还是不忍太过为难,默了片刻后还是张开口浅喝了一口。
玉奴见之大喜,忙又舀了一勺喂到宫主嘴边,苦苦求着她再给一次薄面。
“宫主再喝一口吧,最后一口,喝了奴婢就不再逼你了,好不好?”
楼兰无奈的闭了闭眼,忍了忍后才勉强张口又喝了一口,然后就径直伸手把药碗远远的推开了。
也就是看在她的面上,宫主才肯别别扭扭的喝两口,换了其他人就是哭着闹着也别想如愿。
玉奴叹了口气,果真不再强求,转手就把药碗递给旁边等候的宫女。
这时,她的余光无意瞥见了桌边就摆着那个空荡荡的药碗和少了好几块点心的盘子,脸色便是微微一变。
眼神只在桌边一停,她便佯作无事的回头起身。
她伸手揽住宫主的肩头,像是捧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顺势把宫主轻柔往床里送去。
很快,喝完药的宫主有些昏昏欲睡,躺在金丝天蚕做成的层层软锦里,抬眼袅袅望来。
她用只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轻问:“玉奴,东方呢?”
“教主就在偏殿里休息呢,哪也没去。”她柔顺的跪在床沿,一边给宫主细致的捻被角,一边在宫主耳边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