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十一知道两人比邻而居,但不知自己的院落与季向南的住处仅一墙之隔,更不知侦察能力强如夜鹰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能混进一个人偷听,所以她以为季向南是因为前夜见她在花街奇装异服又知她济明楼少东家的身份才怀疑到她头上。
“季公子,之前跟你说我家是小商户都是谦言,田家产业遍布大靖,每分钟都有万两银子进账,你拦我出门耽误我田家的生意,损失的钱少说也有五万两,这钱由季公子以身来赔?”
骤然靠近,女子独有的馨香闻个满怀,季向南猛地缩回手后撤,却见女子狡黠一笑,背手溜出门,眨眼功夫,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午睡起来晒太阳的南宫羌揉揉惺忪睡眼,她刚刚怎么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追十一出去了?
腰间玉佩因疾速奔跑的缘故,一停下发出琳琅碰撞的脆响,玉佩主人叉腰喘气,心里把拦路虎季向南又骂了无数遍。
乔装去花街能干很多事,那么快就将锦玉楼的事归到她头上,说明那晚的“我信”是在敷衍她,男人的嘴,果真会骗人。
很有可能从听月楼开始,这家伙就一直跟着她,还刻意带个面具英雄救美。
季向南说怕她被弘名商会的人发现,但忘了她是易容后进的听月楼。
一把出自铜炉铺的佩剑绝对惹眼,可谓等同身份标志。
而今日她未带剑,挂剑的腰间也换成两块玉佩。
抛开碍事的家伙,田十一走街串巷,路上十步一查,确如季向南所说都是弘名商会的人,游荡了小一刻钟,听见街边路人口耳相传的内容,不知是实景如是还是传话人添油加醋,锦玉楼的景象被形容得万分恐怖。
路过一家食肆,看见竖牌的柱子上画有暗线联络的标志,田十一脚步一转,带着快啃完的酱饼溜进去,认出谢重安所在的厢房,正要进去却被守门的护卫拦住。
“什么人,敢打扰大人用膳?”
“麻烦这位大哥进去通禀,就说有位谢大人的同僚求见。”
护卫生硬拦人:“我家大人不见外客。”
“都说了是同僚,不算外客,哥们你听得懂人话吗?”
田十一的耐心一贯很差,护卫拦她不让进,今日没带剑,硬闯不难但费劲,她懒得动手,低头往衣兜里翻很久,终于找到一个适合亮于人前的手牌,音量拔高:“军机营千夫长田十一例行公事巡查扬州安防,求见扬州知府谢大人。”
军机营的名号响亮,军队大营驻扎东海,拥有大靖最强悍的水师,守卫东部疆土,很少调动,护卫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突然冒出来一个军机营的千夫长,还有一个看起来极真的令牌,护卫犹疑道:“请您稍候,我这就去禀报大人。”
护卫正要敲门,厢房的门忽然从内打开。
眼皮忽然一跳,田十一正回忆右眼皮跳灾还是跳财,一身眼熟的玄色外袍闯入视野。
是灾。
“抱歉,走错了。”
淮阳坊被拦的情景历历在目,田十一最怕被人缠上,下意识回避。
“千夫长大人没走错,谢大人就在里面。”季向南喊住离去的身影,侧身让出一条道,“田大人请吧。”
一声“大人”的念法和一刻钟前的“季公子”一样。
回旋镖正中田十一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