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泪眼婆娑令人忍不住想按入怀中怜惜,偏偏他们之间有道天壑。
蝶翼扑闪,余晓梦忽然忆起那个已经消失很久的人。
“步杀真的死了吗?”
半个月前,荀山君亲自来听月楼将步杀的死讯告知,茶杯坠碎,美人亦心碎,荀山君劝她回到他身边,余晓梦坚持要留在风月中,她不信步杀会轻易死去,她想在听月楼等他回来找她。
可多日过去,她苦等的人了无音讯,希望石沉大海。
荀山君望向窗外摇摇欲坠的桂花枝,避开余晓梦探寻的视线,不想让她发现自己的异样情绪,沉声:“是,他以身殉国,已经死了。”
兄妹二人各怀心思,直到外头来人将荀山君喊走,余晓梦方收起娇弱姿态,小茫进来服侍,目睹余晓梦的变化,见怪不怪。
“瑶君姑娘将砍树的人都赶走了,小姐可还不适,要不我再去把他们喊回来继续砍?”
“不用。”
闻花香作呕不过是刺激庄园中另一个女人的说辞,荀山君已走,她不想院中再进旁人令她心烦。
在烟花柳巷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余晓梦怎么瞧不出她的好哥哥对她有别样的情愫。
她迟迟不愿从听月楼搬回来就是怕荀山君借兄妹身份之便行不轨之事。
前十九年,身陷囹圄,被当做展品供人赏玩,对一个孤女而言,美貌就是最大的罪。
听月楼在花街中地位不低,但并不意味听月楼的花魁有拿乔的资格。
六年前,她的首礼被一个外地富商用两千九百六十七金拍下,当夜沁娘将她打扮得精致可人,用前夜哄新人一样的话术把未经人事的她哄上男人的床。
撕裂般的疼痛持续三天三夜,余晓梦亲眼见她的第一位恩客昂头灌下半罐子的药丸,然后连夜耕耘,兴头正好时会在她耳边说粗鄙不堪的浑话,她抗拒想躲,那人拽住她的头发往床上拖,动作愈发残暴。
“你是我花两千九百六十七金买下的女人,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因为那个人在她耳边重复无数次两千九百六十七金,所以时隔五年的今日,余晓梦仍然能精确记得首礼的钱。
外地富商在扬州待一段时间就离开了,余晓梦曾天真地以为自己的噩梦会随他的离开而结束,殊不知等待她的是更加痛苦的经历。
一出阁就得人独宠,虽然难熬,但起码她只用应付一人,有时因为恩客要谈生意,她能得几日清闲。
专养的人离开,意味着一块肥肉被丢回狼群,被一群饿狼扑食。
一颗青涩懵懂的心在世俗侵染中,渐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