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城隍庙里三方会审，是罚是赦当庭可宣，尔等最好一一坦白，若冥顽不宁，以阳法宣判则刑罚加倍。按阴律裁定，则滚刀山或下油锅，刑狱最低百年起步，以神法定罪，则最低历经世世轮回，尝尽三三之灾九九之劫，现在，我问你们答！”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惊讶。

他们是听过地府刑法有十八层地狱，也听过刀山油锅。

但世世轮回的三三之灾九九之劫，却闻所未闻。

王元君问话：“王胡丽，五年前你以三千块钱的价格，将李招娣卖给临城大村张家，有没有此事？”

张家那边听得这话，深色激动开口就想否认。

可他们发现，听明明就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真大张了嘴，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王二姑有些害怕，双手也止不住地有些颤抖。

她见识过王元君跟风里希地手段，她是真害怕，也相信王元君刚才说的那些刑法……

“是……是有这事。”王二姑心如死灰。

“当时交易还有谁在，可有人证？”

“没有……没有人证。”王二姑闭了眼，脸上的死气越来越重：“当时跟我交接的，是张家张老三媳妇，我跟她以前是在一个村里长大的，有些交情，我无意间听她说起过她小儿子的身体不好，想找个能干的媳妇嫁过去照顾她小儿子，原本这没什么的，后来……后来我孙子结婚需要用钱，几百块的彩礼我跟族里四处借借也能凑齐，但是……但是那孙媳妇还想要在城里买个婚房，城里房子那么贵，便宜一些的也要两千多，我实在没有办法，才会想起张老三媳妇儿当初说的话来。”

“所以，你还是为这彩礼跟房钱，卖了李招娣？”

“是的。”

“那你可知道，张家可是是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新郎如果病逝，新娘会作为陪葬一起下葬？”

“我……”

王二姑浑身紧紧绷着，想说不知道的，想说她这么做其实是为了送孙女去享福的。

但是李招娣附身纸人显灵的事历历在目，她说不来假话。

“我知道。”王二姑彻底放弃挣扎：“我知道张家的这个做法，但张家保证他们有个认识特别厉害的阴阳先生，能封住新娘的魂魄，让她们只能老老实实的照顾丈夫做不了乱，所以我就答应了，三千块钱，五百给我孙子做了彩礼，剩下的两千给他们做城里卖了一套小房子，余下五百，留作生意的周转资金，这些钱早在当初就已经用完了……”

王二姑的话，审判席那边的人还没什么反应，听众席的不少人就直接炸了。

“她娘的，这老太婆有病吧？就为了孙子结婚，连孙女都给卖了，明知是火坑还不带犹豫的啊。”

“怪不得今天会在城隍庙里会审，原来主要还是为里给她孙女一个公道，老汾婆心真黑啊。”

王元君指尖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听众席似有感应，众人都跟着安静下来。

“你卖李招娣换三千块钱的事儿，你那个孙子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他对这个事他一点都不知道，圣母……圣母娘娘……他什么都不知道，能不能不要把他牵扯进来？这事儿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做主的，他们谁都不知道啊。”话题涉及到了孙子，王二姑瞬间变得有些激动起来。那慌张害怕的模样，不见悔意，明显只是担心会牵累孙子。

王元君却不信她的这个说辞。

“家里少了个人，这么大的事儿，他身为家里的一份子，怎么可能会一点都不知道？”

“我孙子确实不知道，当年我、我骗了他，我、我跟他说招娣是外出打工去了，有了好的去处，因为太远了，要过个三年五载才会回来，他信了。”

“哦，他这么容易就相信了，难道他就没有怀疑过那三千块钱是怎么来的？”

“怀疑过也追问过的。但是都被我哄过去了。”王二姑说道：“我家招娣很能干的，一个人能顶三个人的活，力气又大。我就骗他说是大工厂的人要招娣去搬一些重要的物件顺便帮忙看着工厂，因为工厂太远，来回很不方便，招娣就直接住在了工厂这。我还骗他说工厂那边提前给招娣预支了一千块钱的工钱。他跟这些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既然卖的是三千块钱，那你怎么告诉他拿的是一千，余下的两千又作何解释？”

“那两千，我分在了儿子儿媳的头上，告诉他那是他父母这些年攒下来的。还有一些是我跟外头借的，他全都相信了。”

这么大的数目，一个大男人三言两语的鬼话，就真的相信了吗？他难道都没有怀疑过，这笔钱和他妹妹的失踪有关系吗？

不止王元君这么想，听证席上的众人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或者不应该说是他那么轻易的就相信了这些事情，而是他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却选择了装不知道，只心安理得地享受，用卖掉妹妹换来的钱，结婚买房做生意。

如果当初他站出来拒绝了这样这一笔钱，或许李招娣又是另外的一种结果。

可说到底。

李招娣只是个堂妹又不是他亲妹妹。

卖就卖了，还能换些钱用，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说谎！她说谎话！她说谎！！！”

大殿里，突然阴风四起，寒气侵入体，女人凄厉叫喊，突然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上，让人浑身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