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君被那小新娘拽入了深渊里面,可是等她睁开眼的时候,王元君却发现,自己不是什么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而是在一间古香古色的房间,是在富家小姐的闺阁里面,可她自己却控制不住地想哭,袖子里甚至还藏着一把剪刀,几次想要朝着心口的位置戳去。
(这是……)
王元君懵了,狠狠闭眼,想弄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耳中忽地听到个妇人的声音传来。
“好孩子,我知道这场婚事委屈你了,但那张家在这省城位高权重,又有个当总兵夫人的姐姐,我们真的抗衡不了,好在那张小公子虽然体弱,但是个温润之人你嫁过去,他定会好好待你。”
“好好待我?”女孩悲凉的声音突然想起:“娘,你诓我当真不知道吗?那张小公子生了怪病,药石无灵,张家此番求娶就只是为了让女儿去给他冲喜,他若活了便罢,若是死了,女儿焉还有命在?况且与那张小公子定亲的明明是大姐姐,就因为他是将死之人,大姐姐不愿意嫁,爹才选择了我让我替她去嫁,娘……大姐姐是嫡出身份尊贵,我比不上她,可我难道还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连你也要将我推进火坑吗?”
听到这些,王元君也明白过来了。
她这是在那小新娘的怨域里面,正在窥探着这小新娘的遭遇。
可说是窥探,实际上却是她正在经历小新娘经历过的事情。
小新娘叫柳明珠,是当地一布桩老板的庶女,年才十三。
柳家与张家曾经定过亲事,但因张家小公子不知因何染了顽疾时日无多,张家便想让他赶紧成亲冲喜。
可这婚事,柳家大小姐当初有多欢喜,而今就有多后悔。
张家有个当总兵夫人的姐姐,柳父得罪不起,可又舍不得他精心栽培的嫡女,就这么消香玉损,最后就把注意打到柳明珠的身上。
张家对此事原本是愤怒的,可谁知道寻了术士相看,发现柳明珠的八字生得极好,能旺家宅庇护子孙。
张家同意了更换新娘的事。
柳明珠也被迫上了花轿。
一碗放了药的茶水,让柳明珠意识全无,再醒来人已经到了张家。
不到及笄的年纪,就这样被父亲出卖给了张家。
最令她无法接受的,是那杯茶是她生母亲手递给她的。
即将昏厥前,柳明珠听到生母的话。
“明珠啊,娘对不起你,但娘也没有办法,娘还有你弟弟需要照顾,你到了张家要听话懂事好好照顾张小公子,他性格温润定不会亏待你的。”
柳明珠知道了,在张家的婚房醒来后也不哭不闹。
一直到,她发现婚床上的男人毫无动静,柳明珠才发现不对。
王元君狠狠闭眼,不忍心再看下去。
可是怨域之内,情感共享,由不得她。
新郎早咽了气,浑身冰凉毫无温度,柳明珠被吓坏了,想逃离,却是被人抓住又狠狠地扔了回去。
她想求饶,没人理她。
她哭喊也没人同情他。
张家老爷抬眼眸光阴鸷盯着她看了须臾,忽地吩咐:“既嫁到了张家便是我张家的人,二郎走得早,总不好让他在黄泉路上孤零零的,趁着吉时未过,抓紧送她下去照顾二郎。”
张家太奶哭红了眼,脆弱至极的一个老人家,此刻说出的话却阴狠得紧。
“未免她到了下面胡乱说话,我看还是将她的嘴给缝起来吧。”
柳明珠说不出话怕到极致,再镇定自若的她,此刻终究也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张家一群大老爷们儿,洒扫婆子奴才,哪个的力气不是大得惊人。
柳明珠在她们的手里就像是粘板上的鱼,半点都挣扎不开。
红线穿针,满嘴浸血,双腿尽断。
鲜红的嫁衣,本应该是富贵圆满,喜气安乐的代表,此刻却沾染着斑斑血迹,极尽讽刺。
柳明珠被他们推进棺材里面,与那咽气的新郎关在一起,不管她如何使劲地拍打棺材,外头的人都置若未闻。
他们将棺材抬到祖坟埋葬,每下一铲掩埋,旁边变有个术士念咒的声音传来。
棺材里,与柳明珠情感共享的王元君控制不住自己,她急红了眼,豆大的泪珠颗颗滚落,使劲抓挠的手弄到指甲断裂了都推不开这棺盖。
这一局要怎么破?
破不开她就会成为柳明珠,跟柳明珠一样被永久地镇压在这棺椁里面。
怎么弄怎么弄?
王元君有些心急,脑子里也止不住地浮现柳明珠的那张脸。
那长脸如果不是与玉明珠一模一样,她也不会这么被动了。
王元君心神不稳,暂时未想到脱身的办法,棺椁外却突然有动静传来。
是有人在推棺盖。
当棺盖打开的那瞬间,那控制了王元君的的情感才猛然破裂。
棺材里只有王元君一个人,她哭红了眼,抓破了手,一双唇也被她自己给咬得腥红。
棺材外的人看她这般景象,都没给王元君回神的时间,就将她拉了出来,紧紧抱住。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我来了,没事了……”
那人紧抱着她,掌心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
王元君愣了好一会的时间,直到确定这抱着自己的人不是幻觉,而是真的,才哑着声音开口。
“陆……北辰,你怎么……在这里?”
陆北辰将她打横抱起带出棺材,眸光看着她抓破的指尖时,眼神顷刻冷了很多,可再抬眼时,陆北辰的眸光又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