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他失去了他的名声,失去了权力,失去了亲情,甚至失去了身份。孤身一人。
哪怕是这样,他也没后悔过。
不成功便成仁,这一潭死水,他说什么也得激出一片水花来。
他已经失去了那么多了,再多一点少一点都无所谓了。索性就照着自己的想法走,事不可半途而废,心也不可半途而退。
从他有过这个想法时,他就已经“执迷不悟”了。
至此,他也抛却了所谓的“天真”和“坦诚”。
挂起母亲的发带,离开亲人的陪伴;穿上紫色的朝服,踏进殿中的玉阶。
他的稚气褪去,留下的是无尽的思量。
他一贯在某些方面,偏执至极。
“流芳千古吗?”景霖讽道,“在你的梦里吧。”
宋云舟像是想到了什么,也哼笑一声。
史书里,淮国只存在二十四年。
在岁和二十年,奸臣景霖被贬江南后不久,名声愈来愈差,为人尚在南方,就被淮王赐死,诛灭九族。
而岁和二十四年,灭了淮国的,是民间起义的雄士。
事实上,没有景霖的淮国,的确撑不了多久。剩下那几年,怕是官员呕心沥血换来的时间。
——只是这些只有他知道罢了。
然时空已变,前尘往事,不足挂怀。
蓦地,宋云舟又想到了什么。
他今年,正值二十八岁。
而他真正的年纪,是二十三。
若他晚来了四年,那会不会……恰好是那个民间起义的雄士?
那他将会永远失去怀玉。
这是所谓阴差阳错的宿命,亦或是假想的巧合。
宋云舟看着景霖,握紧了手中的剑。他沉下脸色。
不论如何,这个皇位,他是坐定了的。
幸而,他来的恰恰好。
皇上觉察到脖颈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已经有丝丝血迹流了下来。他慌张地抬头,惊恐地发现宋云舟的眼里泛着冷漠的光。
寒气席卷了皇上的身子。皇上被吓的直打啰嗦。
宋云舟好像,已经不准备留他性命了。
他,在宋云舟眼里好像已经是个死物了。
“朕,朕有兵符!”皇上快要呼吸不上来,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把稻草,手脚慌乱地从腰封里掏出什么,举起手来对大家展示。嗓子因受惊而变得细调,连声音都变得刺耳,“兵在朕手上,朕有千万骑兵,你们若不伏诛,朕会让你们生不如死!来人,来人!武樊呢?!朕的军队呢?!给我杀了这群叛贼!”
正在此时,殿外猛地传来一声虎啸!
景霖和宋云舟像是应激了般,齐齐向殿外看去。
目光所及之处,一物橙黄闯了进来。
老虎跳的极高,一跃便把好几人踩在脚底,它又叫了一声,朝皇上这头冲来。
“崽崽!”
“军队到!”
隔着一方殿台,两边声音同时发出。
宋云舟腾出一只手拍拍虎背,让崽崽窝到景霖这头来。
崽崽便挺着头,站在景霖身侧,藐视殿下的文武百官。
皇上被突然闯入的老虎吓了一遭,立马又喜。他递出兵符,对匆匆赶来的武樊道:“爱卿!朕把兵符给你,快平定叛军!”
众多官员心中也开始松懈下来一口气。
这场闹剧,终于要结束了。
武樊朝前走几步,站在宫殿中央,举起自己手中的兵符。
兵符一分为二,虽是一半交由皇上保管,一半交由武樊。但实际起作用的,是武樊手上那枚。
只见武樊正色,吸了口气,眼睛直直望着殿上三人。
在所有官员欣慰的目光下,他一手下压。
——兵符即刻生效。
“众将士听令!随本太尉——”
武樊吐出的话语震地三分。
——“斩杀昏君,拥立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