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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贬谪之诏·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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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霖顿了下,点点头。他打开药瓶子,就着清风闻了会。

“芙蓉侨?”

芙蓉侨是暗器一类中常备的毒药,见血封喉。这种毒仅需外敷即可毙命,药效发作后引子烟消云散。受毒者的皮肉上会浮出血花,状如芙蓉,便称为“芙蓉侨”。

许济道:“是。你要除什么人的话,用此毒最好。不过需要小心,别自己碰着了。”

景霖食指一勾就将药瓶子纳入囊中。又从袖中摸出个字条:“去江南豫州,我的玉佩大概是被当在某家当铺里了。算着时日,应该还没到最后期限。你等会去车厢里找个差不多的珠宝瓷器或是地契田契,把东西给我赎回来。”

许济这才反应过来景霖根本没有信物。他接过字条,看到上面写了“宋云舟”三字。

“是这个人当的。”景霖解释道,“你只管做就是。东西还是我的。”

“你……”许济蹙起眉头,犹犹豫豫。

景霖敛了下神色,道:“不要怀疑我的身份,许太医。”

许济失态地眨了眨眼,他又回想起当初教导景霖时,那块玉佩确实是时刻佩在景霖腰间的,的确是景霖的无疑。

“最迟几日?”许济绕过了这个话题,问道。

从云诏赶往江南需三四日,更别提还要找当铺了,这一来一回,该是要十日出头。

景霖罕见地停住没回,他手指抵住下巴,喉间缓慢地滚过一轮。

“去找人帮你。”半响,景霖还是回道,“上官远是我这边的人,你一入江南只管向他报备,不要提及字条里的人,只说我要赎回亡母遗物。”

上官远是个飘忽不定的棋子,利己主义的人往往会先保全自身。

刘霄曾和他说明上官远投诚之意,但他如今从所谓神坛跌入泥潭,不知道这份投诚之心到底有多少了。

若是帮了,此人就还算可靠,日后不必清理;若是不帮,则情义皆废,再不动用。

许济应下,端上药箱就走了。

景霖重新躺回藤椅上,长长地呼出口气。

里正与丞相,有何不同?

都是为国为民,只不过一个站在上面,一个站在下面。一个说出来的话别人更愿意听一些,一个要更费劲些。

但站在不同位置,看到的角度是不同的。

景霖还是丞相时,看到的是皇上和大臣,他离百姓很远,只能靠着约束百官,以此来惩恶扬善。

如今,他是个小小的里正。看到的便是县令和刺史,此刻他离百姓近了些。这个官甚至小到可以和街坊邻居称兄道弟,小到连看守城门的守卫都敢上来聊两句。

若不是在这个位子,他也看不到底下的百姓真正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欺瞒,打压,谩骂。

是上位者的傲慢和推脱,是下位者的谄媚和讨好。

凡有灾祸,必是积少成多。暴风雨前的夜晚,总是风平浪静。

景霖并不清楚自己下一步该走什么路,皇上对他大疑,恨不得他死,升官是不可能再升了,没死就不错了。

御史大夫和太尉相继退位,朝中暂时保持原样,是因为三党还存在,大臣依旧会听楚嘉禾和武樊的谏言。日后三党缓消,大臣各自有了自己的党羽,那么楚嘉禾和武樊的话就不会那么管用了。

中心乱,四周乱。

这在他将要斩首时体现的尤为明显。

楚嘉禾还未替他伸冤时,百姓无不打骂,认定一切是他的罪责,皇上是天,皇上是地,皇上说的话就是金科玉律。

然而楚嘉禾携众官员出面,摆出证据,集体求情时,百姓争相变脸。

其实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商贾一事,他们在场吗?春猎一事,他们在场吗?

没有。

他们转变思想的那个点很简单,那就是官员出面替他说情。

所谓的证据,所谓的冤屈。是很容易被转换的。

官员保障百姓安康,百姓便听从官员的话。

朝堂乱,百姓慌。

中心乱,四周乱。

如今已有些征兆了。

景霖无奈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他预料不到大淮的下一步路。

这个时候,他是该好好待在里正这个位子,安抚这一隅天地;还是该重新布防,去强行斩断源头,继续寻觅能坐上皇位的那个人。

如若昌王不行,那么把那个位子给皇子,会不会更好些?

虽然皇子还只是个半大点的孩子……

耳边传来窸窣的擦地声。

景霖回过神,留过一丝眼神朝那个方向撇去。深邃的眼眸盯住了来人的脸。

旋即,他顿住了脚,没让藤椅继续摇下去。

“景里正,你这还没打扫完呢?”

——是徐县令。

景霖勾了下嘴角,缓慢地起身,对徐明正作了一辑。

衣袖下,是不久前藏好了的毒。

“人不多,打扫起来没那么快。”景霖应道,“下官也还没有能落脚的地,只能先坐到前院来。”

徐明正嫌弃的眼色溢于言表,甚至狠狠抖了几下衣袍,像是生怕肮脏的东西沾上自己名贵的衣服。

“那我就不进去了。”徐县令道。他挥挥手,身后几个人走上前。

每个人手上都是厚厚一垒文书,就最后面跟着的人手上不一样。

那个人手上拿着的是一把戒尺。

下人把文书叠在前院的石桌上,那把戒尺落在了县令的手里。

“这是今日要完成的份量。”徐县令将戒尺在手上拍了两把,响亮的声音把里头正在打扫的下人都惊动了。徐县令拿鼻孔看人,“听说景里正在宫内干活可是最勤快的了,想必效率也不低吧。这一点点公务而已,给里正半个时辰的时间,总能给我干完吧。”

景霖扫了眼文书,淡淡道:“干完可以,但这是我的份量么?”

“废话那么多!”徐县令拿着戒尺狠狠拍打屋外的小树干,硬生生给拍断了。他疾声厉色,“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过是个小小的里正。敢和我犟嘴?我看你是吃饱了撑得,还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是吧!”

景霖权当这人长着张漏风的嘴,在那叭叭也是说了些屁话。他指着文书,道:“寻常县令一日的份量和这也差不多,你是想把活全推给我干?徐县令,你问我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那你可还认得清你自己?”

徐县令气得满脸通红。

这些就是他一日的工作量,只不过他不想做,恰好又碰上景霖来了。想着来“鞭策鞭策”,谁知道反倒被景霖给骂上了。

景霖看徐明正一两句话就能气成这样,觉得颇为滑稽。他笑了笑,对徐明正轻轻说道:

“徐大人,你说不出来,我替你说。”

——“你这个县令,当得不是一般的差。”

——“是我见过所有官里,最差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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