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启山和小春的案子,你帮了我不少,如果你想查什么,放手去查吧。”
几句话简简单单,江希月却听得耳里心里十分熨帖,大人果真一句都不多问,相反还如此帮她,甚至给了她官身。
那么礼尚往来,他的案子,她也需得好好尽力一番。
“大人,”她开口道,“不知那三户自建房里都住着哪些人?”
顾九溟回忆了起下属汇报的信息:“一户是屠夫,家中有老母,无妻无子;一户是个寡妇,丈夫新死不久,带着儿子勉强度日;还有一户是个独居的匠人,事发时不在家因而躲过了一劫。”
应该是寡妇那家,江希月心想,“不知大人能否再帮个忙。”
“你说。”
“派人将那个寡妇和她儿子寻来,好好找个地方安置,”她又补充道,“银钱由我来出,大人只管帮忙找个院子,要安静些,最好有人看护。”
顾九溟看了他一眼,“知道了。”
江希月刚想道谢,马却停了下来,一抬头,将军府已经到了。她满脸惊疑:“大人,咱们不是回衙门吗?”
“你确定你的腿可以?”顾九溟反问。
“我没事的,我......”她说不下去了,顾九溟的目光宁静幽深不带半分情绪,可她却感到了无形的压力。
好吧,她暂时妥协了。
竹影过来扶她下马,她整理好衣裙回身拜别,余光突然瞥到了什么,浑身都僵住了。
一辆马车远远跟着他们,是她来前坐的那辆,定是先前自己太匆忙给忽略掉了。
顾九溟给她留了马车,那这匹马......
是他的坐骑。
绯色爬满面颊,耳根也烫得惊人,她竟然问都没问,直接去爬他的座椅,害得他没马骑,还一路陪着她走了这么远.....
要命,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竹影和疾风都在忍笑,顾九溟脸上的神色舒展了不少,他声音温和:“若明日脚伤好了,就随我去宫中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她眼睛湿漉漉,表情呆呆的。
对哦,大内女官统受皇后管辖,除了顾九溟这个顶头上司,皇后娘娘也是她的正经主子。
“是得去向娘娘谢恩,”她依旧羞赧,声音里不觉带了些娇涩,顾九溟心中荡漾,声音又低了几分。
“去吧。”
......
江希月一瘸一拐跳回院子,喜宝却不在,她只好让竹影去把草药寻出来,她检查了脚上的伤口,万幸只是皮肉伤,没伤到筋骨,如果今晚好好上药,明天走路应该没大问题。
竹影办事大大咧咧,把房间翻得一团糟,也没找到江希月要的东西。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喜宝推门进来了,她眼底红通通,好像刚刚哭过一场。
“你怎么了?”江希月关心道。
喜宝没回答,她弯腰从床榻下抽出一只花梨木矮箱笼,掀开盖子,翻起表面遮着的几层棉麻,下面便露出了用白棉纸分类包好的各种人参和药材。
这是江希月之前叮嘱过的,药材需要存放在温度低,不易受潮且具有一定密封性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她才哭着说:“芍药被打死了.....”
芍药是大少爷房中的丫鬟,也是喜宝在府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要好姐妹之一。
“她是怎么死的?”江希月问。
喜宝停了抽泣,眼底闪过一丝恐惧:“杖毙。”
“谁下的命令?”
“......大少爷。”
见江希月皱起眉,她立刻补充道:“大少爷也不知怎么了,这几日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去劝也不出来。
昨晚小姐您沐浴时,芍药突然来院子里找我,说是晚上要去劝劝大少爷,谁知道......她今日就死了。”
言罢又有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
江希月抓住了重点,“她还说什么了?”
“她说,大少爷近来古怪得很,白天一直蒙头大睡,到了晚上却精神得很。
他遣散了下人又紧闭着房门谁也不让进,可是每到深更半夜,他的房里就会传出男男女女的笑声......”
“是他那些狐朋狗友吗?”
喜宝摇摇头,脸色有些神秘:“这就是芍药最担心的地方,她说大少爷这几日称病在家谁也不见,就连过去那几个最要好的兄弟来了也不开门。
可是一到晚上,他的房里又会传出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赶紧收拾收拾。”江希月突然吩咐。
“怎么了?”两个丫鬟一同问道。
“我们今晚去会会他的房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