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被“砰砰”砸响,大雨里,好友浑身湿透,拼命喊着让她下车。
闫晓雨进退两难,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不耐烦的骂声:“你下不下啊?不下别挡路!”
是那个打游戏的年轻男人,他满脸烦躁地站在闫晓雨身后。
闫晓雨挤出一个微笑:“你、你先。”
说完,她就低下了头,可她很快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先不说年轻男人是不是鬼……他下车的话,那车门肯定会打开,那她和“好友”不就要面对面了吗?!
年轻男人骂骂咧咧道:“开门啊!想拉着我一起投胎啊?!”
闫晓雨脖子一紧,她从那男人身上问到一股臭味,是那种她从没闻到过的气味,让她浑身发麻,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报警!
危险!
她轻轻抬眼,却看到那男人正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斜着看向她,眼神不怀好意。
闫晓雨下意识后退,却被一个温暖的身体挡住,老太太和蔼道:“小伙子,可以帮我个忙吗?”
年轻男人翻了个白眼:“老不死的,别挡着我下车!”
老太太还没什么反应,车后座却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你说什么呢!”
那个一直坐在角落一声不发的老爷爷忽然起身,脸色涨得通红:“你!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话呢?!尊老爱幼你父母没有教过你吗?!”
愤怒让他有些气喘吁吁,连眼镜都往下滑了些许。
老太太一转脸上温和表情,冷笑一声:“行啦,自己有三高不知道吗?”
老爷爷很是心虚,闫晓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老先生看起来很想钻到椅子下面,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老太太。
他们认识啊?
还是老太太先开的口:“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躲我呢!我都找了你多少次了,你就这么看着我找来找去,王大教授,有意思吗?”
见老太太眼圈都红了,老爷爷一下子焦急起来,他急急忙忙冲到后门口,跟个犯错的小孩似的老老实实站在那:“可、可这不是你该上的车啊!”
“有什么该不该的?我自己的命自己还做不了主吗?”
老太太语气缓和下来:“孩子们都长大啦,我呢,也功成身退了,当初那种危难时刻龙潭虎穴都跟着你去闯了,还怕辆小小的公交车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老太太态度很强硬,“我告诉你,我是有独立人格的人,你之前管不了我,更别说现在。”
老爷爷推了推眼镜,用求救的眼神看向闫晓雨。
闫晓雨:……
她已经听出来了,老太太真的是自己上的车,这个老爷爷恐怕就是帖子里说的那位桃李满天下的老教授,与这位老太太是夫妻,他意外坠江后,老太太就一直在寻找这辆666号公交车,想要跟他一起走。
很感人,可是爷爷……你真是高估她了。
老太太这样外柔内刚的性子,哪怕是平时,她也没有把握带人下车,更何况这前有狼后有虎,说不定车上有老爷爷在,反而还更安全呢!
“你别为难人小姑娘!”
老太太大手一挥,硬是把闫晓雨挤到了年轻男人的前面。
“乖孩子,以后上车看清楚了再上,可别再这么不小心啦。”
闫晓雨和外头砸门的“好友”面面相觑,“好友”立刻兴奋起来,像是没想到食物就要这么到手,眼睛里满是惊喜。
闫晓雨心跳一下跳到一百八,她脸色煞白,被挤在“好友”和年轻男人中间。
“晓雨!快下车!”
隐隐约约的喊声透过门缝传来,她忽然尖叫着冲向了驾驶座。
“别开门!!!”
相比较陌生的鬼和热心的老太太,车门外那个似鬼非鬼的“好友”更让她害怕!
她一下按住司机师傅的手臂,正要说些什么,却看到司机转过腐烂的脖子,阴恻恻地盯着她:“别急,马上就到大桥了。”
窗外景色忽然倒流,这十年建造起来的大楼纷纷坍塌、压缩,重新变回了十年前的老旧模样,她的左手不知何时握了张泛黄的车票,上面写着——“下一站:奈何桥”。
车票泛上血迹,背面渗透出几个大字:“第七位乘客”。
闫晓雨大叫一声,拼命拍打着前门:“开门!”
后视镜里映出的却不是她的脸,镜中的女人穿着十年前的衣服,浑身湿漉漉的。
“终于找到你了!”
突然,穿着红色雨衣的小女孩从背后抱住她,闫晓雨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在鼓胀泡发,变成浮尸特有的惨白。
记忆碎片忽然涌入,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情景……
原来,她就是十年前的第七位乘客。
刹车声与记忆完美重叠,闫晓雨绝望地看着公交车冲下大桥,就在这时,公交车忽然稳稳停在了入水的那一刻,高跟鞋声音响起。
“笃、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