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想确定画布上的油彩是否真实。
鬼使神差地,兰克斯把无声当做允许,慢慢附身下去。
而尤安伸出的手顺势搭在他的后颈,随着距离的拉近,手肘自然屈折。
这片夜里,唇很轻、很缓地落在尤安的额间。
从远处乍一看去,像他扣着兰克斯的颈,缠绵地索要了一个吻。
今日,谁的心脏于长夜孤鸣。
谁的掌心篆刻下温热的预言。
等留下一吻后,兰克斯拉开些距离,躬身直视尤安,问道:“现在感觉如何?”
尤安被酒灌得有些迟钝,面上恍惚一阵,用手摸着被吻过的额头,与夜同色的眼珠装满兰克斯的身影,然后真诚地说:“确实没什么感觉呀。”
短短一句话出口,直接把兰克斯才冒头的期待扼杀了个干净。
他不禁扶额,无语住了。
和醉酒的虫较什么劲呢。
胡闹到最后,兰克斯总算是把尤安哄到房间睡觉。
雄虫的脸颊陷入软枕内,黑长的眼睫投下密密的阴影。
兰克斯给尤安掖了掖被角。
“晚安。”
然后,尤安像听见了一般,忽地抓住兰克斯的一截手指,几近眷恋地呢喃道:“妈妈……”
兰克斯:……
如果他没有记错,妈妈这个称呼是古时代虫族对雌父的称呼。
于是,空气沉默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平静又被一声无奈叹息扰动。
-
第二天。
十点左右,尤安才从床上起来。
由于昨晚被悉心照料着吃了药,今日除了一点发情期的作用,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从楼梯走下来,就能看见兰克斯在做康复训练。
家里一直是暖烘烘的,雌虫的体温又较高,所以兰克斯只穿了一件白色背心。
手臂上的肌肉被展露而出,宽肩带覆盖住半块锁骨。
随着动作的进行,胸肌撑开柔软的布料,线条与凹陷暴露无遗,力量与美感喷薄而出。
适度的运动把雌虫的体温调高,体表微微有汗。淡淡的金色阳光从窗外涌入,流淌在兰克斯身上,让他看上去像一块被晒化的焦糖味奶糖。
不知道为什么,尤安的目光总落在雌虫的胸上。
他总觉得那里会是软的,跟自己亲手摸过一样。
与此同时,兰克斯在暗中观察着尤安。
雄虫面色红润,脱离了病态的苍白,但似乎把醉酒期间发生的事全忘了。
他心里竟然升腾起一点遗憾与失落。
就在尤安思索着、平时守着雌虫做康复的小机器虫跑哪去了时,雌虫忽然失去平衡,要摔在地上。
尤安当即箭步而上,一把抱住兰克斯,欲将其扶住。但他错估了雌虫的体格重量和自己的力气。
两虫相撞,不等尤安稳住身形,身前的重量径直将他压倒。
情况紧急,骤然的失控让尤安紧紧闭眼,做好了当垫背的觉悟。
可下一瞬,雌虫的反应极快,护住尤安头部的同时侧翻向下。
尤安的后脑被扣住,脸摁在了雌虫饱满的胸肌上。
一时间,口鼻被灼热的气息彻底侵占,淡淡的薄荷清香本该降温去热,现下反倒是成了升温的催化剂。
两虫倒在地上,脸前胸肌的回弹愣是硬控了尤安一息。
这感觉……
猛然,记忆的匣子打开。
他想起了昨夜手上的荒唐。
简直羞得人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尤安慌慌张张立刻起身,将兰克斯半扶起来,坐在地上。
“有没有受伤?”
“没有。”
兰克斯注意到面前虫红晕的脸和耳垂,“您怎么了,又发热了吗?”
尤安对上询问的视线,又慌不择路地移开目光。好巧不巧,视线回到了让他脸红心跳的胸部。
那件白色的背心还保留着被他蹂躏的痕迹。
惊跳之余,黑色的眼眸倏地抬起,又直直把雌虫的唇映入眼底。
一瞬间,记忆纷复繁杂。
微凉柔软的触感与饱和的弹性击溃脑的思维。
迷糊的画面不断昭示着,他不仅非礼了兰克斯,还扣着人家的颈,强行索吻!
“我、没事……我去找1314陪你做复健,一虫不安全。”
说完,尤安逃也似的起身跑了。
兰克斯看着尤安的身影消失,又默默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
——好像想起来了。
他回味着雄虫面红耳赤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方才的尤安很像一块透明的渐变色硬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