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是他屡次拒绝这个称呼,但没有任何宫人搭理。
新派来的两名宫婢,瞧上去都不过十二三岁,一个名唤金英,倒是十分机灵活泼,做事儿也勤快,另一个看上去怯怯的,名唤金莲,很是文静
不过晏追向来对下人也不苛刻,两个小姑娘不过一会便和他熟稔起来,金英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倒是天南地北都聊,金莲总是在旁边听着,时不时题个问,答个声。
这日子总归不算太难过。
朱承彧自那日离开,便再没回来,不过他也乐得清闲,跟那疯子说话当真是费劲,还时不时老威胁他。
朱承彧既然把他忘在了后宫,晏追便也顺理成章将他被囚禁在后宫的事儿抛在脑后,每日带着两个姑娘在整个后宫撒泼打滚。
只是,在对着御花园的满园花色,却也常常想起,他当下的境遇,哪还有从前人间逍遥客的影子,如今只得囚于深宫,哀哀怨怨,顾影自怜。
金英扑着只花蝴蝶,笼在掌心献宝似的递到晏追面前,道:“王妃您看,黄色的蝴蝶,漂亮吧?奴婢逮了好久才抓到。”
晏追满怀惆怅,却还是瞥了一眼,好好地夸了几句,直到金英又去逮下一只蜻蜓,他才又趴在亭边,瞧着满池残荷叹气。
金莲向来不喜这些活动,所以一般也是坐在亭子里做些女工之类的,可这次她却没有捏着针线,反而走到晏追身边,小心翼翼问道:“王妃,可是有什么心事?”
晏追这些破事儿哪好去同别人倾诉,便高深莫测叹道:“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金莲沉吟片刻:“是李后主的诗,王妃,您心中有何难言之苦,不妨同奴婢说说?”
晏追又叹口气,却转了个话题:“金莲,你念过书?”
“回王妃,奴婢的确念过几年书。”
晏追心中暗自称奇,如今这个世道念书的女子是在少数,一般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才有书念,可大户人家的小姐谁又会送进宫里来做宫人呢?
他想了想,委婉问道:“金莲,你是因何际遇入的宫?”
金莲却忽地不再说话了,晏追便也不再追问,只耐心等着。
许久之后,她才轻声说:“奴婢原本家中行商,受人所害,家产尽数变卖,家中人迫不得已才将奴婢送入宫里……”
晏追听得直皱眉:“可否详细说?”
“奴婢知道王妃心地好,可……”她欲言又止。
晏追不消猜便知道了下文:“可害你那人位高权重?”
金莲也叹气,道:“王妃实在聪慧,实不相瞒,那人乃东厂提督陆咸温。”
说起这陆咸温,晏追了解不多,只知陆咸温是随着崇乾帝一块长大,崇乾帝登基后便扶他坐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后来朱槿祁上位后更偏重镇抚司,东西厂便一直无甚风声,当下看来,恐怕是在暗地里做一些欺压百姓的事。
晏追不知打哪来的正义感,虽然他自身都难保全,还是说道:“不怕,我想办法帮你。”
金莲不知晏追之前的身份,只以为他不过是铖王豢养的一位男妃罢了,忙摇头劝道:“王妃,您不过也是……还是莫要参与此事了。”
晏追原先还斗志满满,闻言却忽觉一阵无力。是了,他如今不过就是被当权者囚于笼中供人逗趣的金丝雀,用什么去替别人打抱不平。
瞧晏追不再说话,金莲以为是自己出言太过直白伤了晏追的心,忙劝道:“王妃莫要太过失意,陆咸温是先帝心腹,其此多年来培养的势力之大非一时可倾覆。”
晏追摇摇头:“我会记着你的事,等来日,我必当为你鸣冤。”
金莲点头称是,心里却未将此话放在心头。
毕竟他们一个是失宠王妃,一个是落魄宫女,又能以什么去同权贵抗争呢?
正巧此时,金英又捕了只癞蛤蟆过来,想递到晏追手上:“王妃,瞧,奴婢捕到了只青蛙。”
晏追瞧着那只身上长满脓包疙瘩的“青蛙”,半天不敢伸手去接,却又不好拂了金英的意,只得硬着头皮接了过去:“金英真厉害,连癞…连青蛙都抓得到。”
当晚,晏追便因对癞蛤蟆脓液过敏长了皮疹,还发了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