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在溪拼命从他锁骨窝里钻出头一看,这人的脑袋都已经蹭上床头了。
她把身上的手扔回去,对方还不醒,只是又要往来挪,吓得她赶紧一翻身滚到床里侧,生怕自己忍不住一脚将人蹬下去。
也没见平常是这模样啊!
“起来了。”她坐起身。
“哦。”那人不睁眼,把脸扎进枕头里,“我再睡会。”
柳在溪懵然:“以前也不见你这样,是此前几日都没睡好?”
卫则玉不太清楚的声音从枕头里冒出来:“对,我那几日没床睡。”
柳在溪“切”了声,直接在床上站起来,两步跨过他跳下地,坐在床边穿鞋,反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往里挪挪。”
他翻了个面,腾出一大块地方,继续抱着枕头假寐,刚好露出来昨夜柳在溪放在床头的小瓷瓶。
“懂事。”她拿过瓶子上下抛了抛,又去看卫则玉,“还睡?”
见他无声点头,便也不再提,转去另一边的书桌旁背身坐下。
很快,传出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卫则玉没听到她再劝,睁开眼就看到那个坐着的背影,一时好奇,还是恋恋不舍地从床上爬起来,晃到桌边垂眼去看。
书桌上铺开一张纸,各处涂满墨迹,柳在溪正在角落的一小团地方画着什么。
乍一看,像个耗子。
他拢了拢衣服坐下,仔细瞧,那厢激情创作的人眼都不抬地笑话:“谁要继续睡来着,怎么过来了。”
“我看看不行么。”卫则玉撑着额角仔细辨认一番,还是以失败告终,只得虚心求教,“大师,这是什么。”
柳在溪哼哼两声,将纸展开在他面前一抖,笑道:“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可爱的小魔兽。”
按理说昨夜提的,今日她提笔作画时他就该想到,可谁知他俩人世界里的可爱不大一样,才导致卫则玉对这不明生物看了半晌都没猜出来。
他看着那只长着猫耳朵的大胖老鼠毫无感情地哇出了声,并且迅速接到手里端详完毕,折了折揣衣服里了。
柳在溪看他一系列的动作满脸莫名:“不好看?”
“挺好的,他已经印在我脑子里,化成灰都忘不了。”卫则玉站起来整理衣服,话里透着敷衍。
她眉毛一抬,觉得这人要找事。
就转着笔,朝他不屑道:“质疑我的画工?你最好别忘,等我找到真品拿来比对一下,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行。”
那人理好了衣服,本来藏在衣襟里的纸块被他夹到指尖,冲她晃了晃送进储物袋,表明了已经留下证物:“我等着。”
哦,挑衅。
“这样!再加一条,如果我画得传神至极,就算你输,得押点什么。”她补充。
卫则玉:“那我也太亏了。”
“我不管。本姑娘好心给你画小猫,你就这样的态度,实在寒心,难道到时候画得不像你还要拿着那张破纸过来找我计较,太没有风度。”
柳在溪啧啧感叹,伸出一根手指朝他摇摇。
卫则玉安静听她说完,深呼吸一下随后来了句:“你要风度不如去找谢师兄,实在不行沈叶白也可以,我是没有。”
说着又晃到床上埋到枕头里不动了。
柳在溪撇了撇嘴,也晃过去:“谁敢说这种话,我砍了他的舌头。”
床上的人举起手:“你砍吧。”
“……卫师兄!你真的舍得让我这家徒四壁的师妹押点什么给你吗,储物袋里的药已经都被你用光了啊!”柳在溪嘤嘤嘤,揪着他的后衣领使劲地摇。
身下的人没有出言反抗,但她说完能明显听到枕头里发出的艰难忍笑声。
柳在溪板着脸,就知道又在耍她。
于是怒哼一声将人从枕头里挖出来准备质问。
卫则玉连忙滚到一边,可还是被身后那只恶爪逮住,扳着肩膀就拽了回来,嘴角没来得及压回去就暴露在她眼下。
“我觉得你最近有点放肆,得整治一下。”柳在溪勾着他的脖子止住身下人的挣扎,伸手将他腰间的储物袋勾过来,灵识探进去,“干脆我自己看看有什么宝贝吧。”
“你这就是明抢了?”卫则玉笑了下。
“是,你咬我啊。”柳在溪刚说完,立刻察觉到怀里的人有要起身的迹象,迅速伸手捂住他的嘴又把人重新压回怀里,笑眯眯道,“师兄,身法不行啊。”
顺带还拍了拍表示嘲讽,结果就被那人一口咬上了手指。
“啊!”
柳在溪竖起眉毛,一怒之下直接把他的储物袋据为己有,才去拯救自己的手,卫则玉立即松口,改起身抓她的袋子,却被柳在溪提前料到,躲开时顺便拿鞭子捆住了他的手脚。
被使劲一拽,卫则玉身形不稳,就又骨碌碌滚到她腿边去了。
一抬眼,柳在溪正眯着眼危险地垂眸看来,他当即选择认输,然开口却无声,转眼看见对方收回掐诀的手,反应过来是禁言咒,便努力挣脱捆死在手上的鞭子。
柳在溪拽着另一头,心情很好地张开五指在他面前,露出食指上面的牙印,慢慢摇着:“好—疼—啊——”
卫则玉总觉得她笑得不怀好意,怪瘆人的,他嘴巴一张一合想要说话,可就是没有声音,他也放弃了,蹙眉望着她,杏眼里写满了“服软”俩字。
柳在溪握起拳头,挪开,恰好看见这眼神,嘴角又翘起一些:“是不是想给我道个歉?”
卫则玉点头。
她“啊”了声,俯身附耳来他脸侧,鬓角的碎发全扫到他鼻尖,痒意窜到眉心,卫则玉往后梗了梗脖子,憋下去一个喷嚏,眼睛里忍上些泪水,飞快眨着眼去看她。
“可我没听见诶?”柳在溪勾着唇,坐正看回去。
对方眼神已死,明显知道她肚子里的坏水,可泪汪汪的眼睛看过来,她还是爽快,笑着拍了拍手下的胸脯:“这样好咯,等师兄什么时候跟我‘开口’认个输,我再松了这鞭子。”
卫则玉瞪大眼睛,将要说话,又被她抢先一步:“织金的厉害我知道,但这鞭子是我本命法器,擦破点皮我可就直接灵台不稳了——”
她缓缓道,把骨鞭拉长卷在床头再用力一拉,急着坐起来的卫则玉就被鞭身和捆在腰后的手拽了回去,鞭子收紧,他整个人就只能侧躺靠在栏杆上,仰头看她。
柳在溪非常受用,微笑着扑棱两下卫则玉的发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往出走:“我先去赴万成的约,师兄好好考虑,是要在这乖乖等我,还是要断了鞭子出去找我。”
说罢,抛了两下瓷瓶,蹦蹦跳跳出去了,门关上时,还能听见里面不经意响起的碰撞声。
她脚步停了下,再没听到多余的动静后,才转身往舱外走,路上,碰见了宁西林。
“欸?这么重要的时刻卫则玉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那人在她身旁探头探脑。
柳在溪把两个瓷瓶里的药丸都倒出来喂到嘴里,边嚼边说了刚才的事。
宁西林惊奇:“你拿你的鞭子把他锁房里了?”她惊后又赞叹:“好情趣!”
“啊?”
“没什么……”宁西林捂着嘴笑笑,又想起别的,“你那法器和本体相连,就不怕他挣扎时给你磕了碰了。”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甲板上,柳在溪顺着风拍掉手上的药味,将瓶子随手丢下飞舟里,无所谓道:“不怕。反正是假的。”
宁西林有点懵了,她斟酌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还是忍不了弱弱道:“会不会有点不太好,那他万一真在房间憋一天,回头知道你用个假的法器困住他,那不得伤心吗?”
柳在溪坐在客舱门口的台子上,悬空的两条腿晃悠着,淡淡道:“你该想的是他万一真断了鞭子出了房间,我会怎么对他。”
“而且这事我只告诉了你。宁姐姐,你说他怎么能‘回头知道’?”她仰头,看向宁西林。
莫名其妙又上了贼船的宁西林:。
她生无可恋地在拍拍胸脯:“放心,姐嘴很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