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在溪:“怎么了?”
“你和卫道友是道侣,你俩住一起,我呢,就不掺和了哈。”宁西林说着,含泪掏出一间房的费用塞进柳在溪手里,瞪向卫则玉。
自柳在溪爽快决定带着她走,她便一阵不自在,如芒在背,还以为是哪个仇家寻上了门,绷着身子在暗地里寻找一圈,怎料这“芒刺”来源竟是二人身后的卫则玉。
好家伙,那脸黑的。
见她看过来,立马使来眼色。
宁西林开始还能倔强一下,硬跟着柳在溪走上楼,可后来,后背冷飕飕的感觉越来越强,她甚至有预感,要是今天这房不换,接下来几天别想睡好觉。
万物都有缘法,这么执着只能害人害己!对!
宁西林用了半刻想通,而后瞬间就将柳在溪丢在原地,一溜烟冲进自己的房间门口,就这还不忘之后的行程,探出头留下一句:“大典开始前我再来找你们——”
啪。
房门合上。
留下廊庑上两人一个懵然一个暗喜。
柳在溪捏好手里多出来的灵石,悄悄瞥了眼后面的人,没说话,先一步推门进去,待那人进屋合上门才说:“你这么忌惮她?”
卫则玉闻言,挠了挠头,他知道柳在溪能看出来他的小动作,宁西林走时便心紧着等她发问,可怎么也没想到是这句话。
他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不能理解这人活了那么大岁数究竟都活去了哪里,出窍期都过了,却死活没开窍。
这时候还不能说自己是单纯想和她睡一间房,毕竟这话一出,那人保准以为他是想要进行一番双修的探索。
不如不说。
于是乎,房门口飘起一道没什么精气神的“嗯”,苦命地拖得老长。
柳在溪被这带着波浪号的一声吸引着回头看去,见那人懒洋洋进来,翻倒在塌上,就这么挺尸去了。
而她站在桌边,离床最近,很显然,是将大床让给了她。
还挺懂事。
她收回眼神,推开窗坐在窗台上,舒凉的风扑来,带起房中纱幔浮动,柳在溪闭上眼,调息疗伤。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内伤好的差不多,身子爽利,疲惫都一扫而空。
窗外月朗星稀,屋内昏暗静谧,她转眼,月光爬进的半边屋里,影影绰绰中,小塌上的人缩着,正在睡觉。
柳在溪无事可干,在房里转了一圈,最后坐在卫则玉头顶的扶手上,她动作轻,刻意隐了声音,熟睡没有防备的人更感受不到。
静下来看了一会,她伸出手,顺着腿面垂下去,指尖在卫则玉蜷缩于胸前的手心里轻点。
这人终于动了,似被她惹醒,眼睛睁开一条缝,又闭上,再握了握拳,刚好将柳在溪的手指握进去。
她挑了挑眉,弯了下指节。
他这才注意到,松开,埋头:“睡觉。”
手心中的食指并没有挪开,闻言,继续轻点:“疗伤。”
塌上的人摇头,握住那根乱动的指头,意在让她安静。
伤的缘故,精神不济也可以理解,这样慢慢用灵力温养也行,但等好了得到猴年马月,他二人同行,就这样放着不管,恐有隐患。
她拿出一颗丹药,摸黑送到卫则玉面前:“吃了。”
指甲盖传来温热,丹药从手里溜走,一声吞咽。
柳在溪好笑道:“你怎么不问问是什么就吃了?”
“大半夜的……你最好趁我醒着换个有营养的问题。”塌上的人黏黏糊糊地说,明显困意很深,像是说着说着就要睡着。
她撇撇嘴,侧坐在他旁边,不满意这位置,还忘里挤了挤,那人没脾气的被怼到里侧,长叹一声。
“别过去,翻过来。”柳在溪说。
“干嘛……”
卫则玉被拽着手翻了个面仰躺在塌上,腿都伸不开,只能曲着,困意几近消失,心里天人交战着要不要去打她一顿的时候,腰封忽然被人拽掉,他心一惊,瞬间清醒,一把按住柳在溪摸在他腰间的手,伤口都顾不上疼了,抽着气道:“干什么!”
他的声音小,柳在溪望了眼大开的窗沉思片刻,也小声回:“帮你疗伤。”
疗伤就疗伤,这么狗狗祟祟实在让卫则玉没法往正经事上想。
半夜跑来要睡了他?!
他握着她的手不让动,又侧躺着缩起来:“不行,你等,等下次挑个没人的地方!”
柳在溪纳闷,“这哪有人?”
“这……外面有人。”
“外面有就有呗,你在屋里他们管得着吗。”
柳在溪耐心告罄,往上又坐了些,拨开他外袍,轻车熟路将内衬的结拽开,露出胸膛,卫则玉咬牙,胡说八道刺激她:“你一天到晚琢磨我这衣服怎么拆吧。”
“也没有啦,主要实践过一次也就记住了。”柳在溪敷衍道,满心想着先把伤口治好。
卫则玉不想说话,就这么一会,他那伤就又崩开了,动作幅度稍大都会如此,他真觉得周回克他,一个藤条就能把他戳成这样。
“那你,你轻点。”他磕磕巴巴说着。
柳在溪正在储物袋里掏东西,扫他一眼,说:“受伤疼,疗伤也疼,正常,你忍忍吧,实在不行封闭穴位。”
卫则玉:?
这是人说的话吗,怎么能这么无情。
柳在溪认为自己说的挺在理,没听到卫则玉反驳还松了口气,想着这人终于配合治疗,结果这边刚掏出药瓶,正要开始的时候,塌上的人突然翻起来,二话不说要往出走。
“欸?干嘛去?”
“我去死。”
“?”
怎么这么大火气,那毒还有这样的副作用?
柳在溪赶紧拦到他面前,要说什么的时候,和卫则玉对视,倏地舌头打结。
这什么眼神啊?怎么感觉她像个负心大萝卜。
她抬高眉头,小心翼翼伸出手拽住卫则玉的外衫,两手交叠,好让腹部的伤避开夜风,语气稍缓,打着商量一样:“我给你把伤口的毒清掉,你再去死也不迟啊,乖,咱们去那躺好先。”
“又来,你床上床下两幅面孔——”卫则玉本想敲掉柳在溪抓他衣领的手,却忽然意识到什么,眨了眨眼,“毒?”
伤口上的毒?她还真是单纯疗伤……?!
这边柳在溪听见那句“床上床下”也琢磨过味来,合着这么矫情原因在这呀。
她嘴角起飞,拽着衣领用力,卫则玉还在出神,直接往前绊来,扶着她肩头才站稳,眼睫垂着不停地眨,像是在思考该怎么解释。
“卫师兄,你这心思怎么尽——唔!”
柳在溪揶揄的话只说了半句,剩下全被卫则玉捂了回去,他动作都带上了点视死如归,带着她就往小榻上走:“疗吧疗吧……”
没了嘴柳在溪还能传音,反正就得把意思传达到位:“可你误会了我好久,总得给点补偿。我这辈子没这么伺候过人,可全给你了啊卫—师—兄——”
屋里两人脚步停下,都没说话,柳在溪只露个眼睛,微微眯着在他身上转了圈,挑了挑眉毛。
卫则玉:……
“行——”他放开手,认命滚去床上。
柳在溪捞着药瓶追上去:“我教你个心诀,你先练练,双修还是要一起才能利益最大化……”
“别废话了,天快亮了。”
“……哦,怪谁。”
“我,行了吧。”
*
客栈楼下,宁西林拨着个茶碗,唉声叹气,时不时瞅一眼楼上客房的位置,喃喃道:“两日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祭刀大典都开一个上午了……”
小二注意这女修许久,看她天天来这里坐着看楼上厢房,还以为是睹物思人,每次坐着就喝一碗茶,不消费就罢了,可她占地儿啊。
他抱着手,过了片刻还是走上前道:“客官,您要点什么不,不要的话我还能去楼上给您将朋友喊下来哦。”
这话一出,宁西林赶紧打住:“可别,我怕你被打死。”
看她表情不似作假,小二一听,歇了心思。
算了,占位就占位吧。
二人正各想各的,这时,楼上那扇关了许久的门终于打开,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人,开门时还在聊天,就是说到一半,女修忽然抬手在旁边男修的后腰上轻轻砸了两下。
然后就不知道怎么了,互相安静着走下楼来。
宁西林是怀疑过这俩人在屋里做些少儿不宜的事,可此刻看他们,既不蜜里调油,也不氛围诡异,正常得像是秉烛夜谈临沧大事两天两夜……怎会如此。
她开口欲言,又觉不妥,抓心挠肝地憋着看向柳在溪,干笑道:“你们去哪玩了吗?”
柳在溪不懂她意思,尝试理解了下以为宁西林是有什么谎要圆,就想着顺她的话点个头算了。
可她旁边这个没那般觉悟,直接道:“没有,在睡觉。”
宁西林:好好好,解惑了!
柳在溪看她这么高兴也就没继续搭腔,问:“是要出门?”
宁西林兴高采烈:“嗯,大典开始了,就在镇子后面的青云山庄上,好些修士已经过去围观,咱们也快点去吧。”
“行。”
柳在溪看向卫则玉,似在问他意愿,还补充:“你要是不想去,就在这呆着吧,等我们下来再一道去九曜城。”
宁西林一顿,八卦着望来。
卫则玉扭过头,随口道:“不用,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