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末像有自己的意识,宁西林避开它便追上,只能用残存的灵力对抗,可一施展,又会莫名地涌往下层,灵力被抽下,她会反抗,于是就成了整个人好像被粘在地面一样,身子越发沉重。
随侍轻笑,抱手欣赏着,就等她脱力后拿走储物袋,劝道:“哎,你们外来人就是不懂事。像你,哦对,还有刚才那小姑娘这样的,还努力修炼什么,跟着我们宗门弟子不就直接吃香的喝辣的了?”他说着,竖起大拇指点点自己。
宁西林沉默一瞬,偏头“哕”了一声。
随侍愣住,反应过来腮帮子都气得抖,左右看看后,一把夺走旁边好不容易爬起来的侍卫佩剑,上前要砍:“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是少爷留着你们的命还有用——”
他语气飞快,步子也快,急得要去把宁西林嘴砍下来。
她刚震开一片粉末,见那厢剑刃刺来,立刻拖着身子往旁边移,“镪”的一声,剑砍在地面侍卫的铠甲上,发现没中,随侍气恼着要再来一剑。
直冲上去拽住宁西林肩头的围兜,然而还未下剑,地板突然发出一声巨响,震得这层不论站立之人皆是一跳。
宁西林下盘稳定,很快稳住身子,可扯住她的人则不然,脚一歪,剑离手,整个人被甩到地上,“哎呦”嚎叫。
他痛骂着要起来,脚下又是一声响,刚坐起来的身子马上翻倒,这一次还未怒骂出口,身前忽然站来个人,他才一抬眼,就见一只脚猛踹过来,接着便飞了出去。
啊——
宁西林揉了揉耳朵,疾步上前砸晕前来的侍卫,抓住随侍腰间的小罐子将空中粉末全部收好,又在他身上翻找别的零碎物件。
下层咚咚咚的巨响犹在,好像是重物不断击打在船舱上的声音,这声听着极为骇人,真不敢想要是飞舟做工差些,会发生什么。
听声音……他们还在移动,应当是往舱内后半段去了。
宁西林动作飞快,掏了一堆零碎物件在怀里,赶紧跑出客舱,关门之前还不忘在空中撒一把粉末,再跟着下方撞击的声音往后端去。
而此时此刻,声音的两位制造者刚刚分开,互贴一面舱门,一人一壳僵持着。
柳在溪真是服了这破壳,说它是龟壳,它比狗还黏人,跑又跑不过,打也打不死,要不是她孔武有力,一壳砸下来就要废掉了。
正恨恨腹诽,正对面的壳却搞偷袭,跟个蚌一样张嘴要喝了她。
柳在溪经过方才数次交手已然得心应手,蹬向身后舱板一跃而起,带着下落的力道直接压住这张大嘴,再两手抱着这壳往四周猛砸。
实在不行就给它丢海里去!
舱门不知道砸碎了多少,这大壳在手里的张力依旧不减,她牟足了劲合臂,遇到一拐弯使劲朝那弯上一撞,然后飞身踹上它漏在角外的壳。
卡吧。
像是飞出了颗牙。
她终于把这壳撬烂了一角,了却一桩心事,朝前面喊:“卫则玉,你捆仙锁借我一下!”
话音刚落,身侧一黑影哗的扇来,她下意识去挡,可此刻习惯了不动灵力,挡了个寂寞,被那豁口的龟壳一巴掌顺着廊道扇到了尽头。
她不顾手臂痛楚立刻翻了个跟头刹住步子,一把拉开近在眼前的舱门还不忘对那壳喊:“谢谢了啊!
然而头伸进门,傻眼了。
我请问呢,塌上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啊!
“还看,冰圈要被抢走了!”卫则玉死拽着手里的储物袋,听见声音抬脚僵硬地踹开身旁的人朝她喊。
“就这么个草包你打不过?!”柳在溪赶紧回神,拽着那人的领子就给丢了出去,结果挖苦完了回头才发现,卫则玉腹部的旧伤之上不知何时被人插了根钉子穿着小榻,这东西应该是有某种效果,灵力都无法使用的舱内,它竟然能把修士硬困在这上面。
大约小臂长的钉子,手指那么粗,柳在溪盯着它,胸口起伏越来越快,连日来的气不知怎么全都涌了出来。
“痛感封了吗?”她冷着脸从怀里摸回元丹,卫则玉点头,她身上的冷气才稍微缓和一下,掏出一颗丹药给他喂嘴里,还有话没说,耳尖一动,听见身后人似在偷偷靠近。
她看都没看,本来垂在身侧的手腕一翻,瞬间一把长刀幻化在手心,几乎是出现的那刻,便反插在身后来人颈间。
鲜血喷涌而出,
卫则玉愣了下,侧目去看。
被刺的人没有倒下,只是背后就像水沸腾似的滚出泡,那泡越滚越大,咕噜咕噜着,竞有一个与之一摸一样的人从皮肤壳子里退出来,口中渗着血,目露凶光。
卫则玉见状,赶紧去拽柳在溪:“当心。”
就在他开口时,插在人模壳子上的刀忽地拉长,直接把后一个还未发难的人也戳了上来,连成了一串。
待房内安静,刀撤,人也倒下。
卫则玉咋舌:“厉害。”
柳在溪没觉得什么,那人之前见过,本来就好对付,现在看来,难搞的只是他们手里那只龟壳。
仅仅是化个刀的灵力就被吸溜个干净。
“我先把这东西给你拔出来。”她没来得及提先前发生的事,先紧着当下,专心拔针,可身体里溢出的灵力就被舔干净,她立刻炸毛嫌弃地移开手,怎么感觉有人在舔她一样!
卫则玉纳闷:“我自己来吧。”
他伸手亦是同样的感觉,这东西要拔就需要灵力,可一用灵力就被吃,谁知道该怎么才能完全拔出来。
柳在溪手心手背在卫则玉腿上擦了个遍,还是决定帮帮忙,忽然身子一抖背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顿感不妙,迅速回身到舱门前,就见一坨黑影如电般飞驰而来,速度快得都看不清那豁口。
她震惊之下赶紧伸手去拦,抬手那刻便准确无误地抓住对方打开的“嘴唇”,这壳撞来的又快又重,柳在溪咬牙撑着腿向后踉跄数步,才在卫则玉塌前把它逼停了下来。
“什么东西啊!”身后拔针的那个还不忘搭个讪。
柳在溪小臂上青筋都绷出来了,攥着壳的手指趋近于白,硬生生将那两片“嘴唇”合拢,磨牙道:“你还有力气说闲话呢?”
轻重缓急卫则玉还是知道的,他调动全身的灵力聚在掌心,长痛不如短痛释放出来攥紧一拔,又迅速收回灵力,得了自由就飞快从储物袋里召出捆仙锁,掐诀轻念:“缚。”
巨大个壳瞬息间就被流光溢彩的绳索捆了起来。
柳在溪松了口气,伸出一只手,那人从旁边借着劲扶着过来,大概是痛觉恢复,话少了,自顾自抽气。
她干脆递过去一个药瓶,示意他吃了。
那人惯常不问缘由,说吃就吃,半点不带含糊,这点柳在溪倒是受用,心情稍好了些,看着眼前的大块头在绳索的束缚下依旧拧来拧去。
嘶,捆仙锁怕是困不了他太久。
“先上去,想办法把这东西处理了。”柳在溪拽着捆仙锁一头拐出门,示意卫则玉跟上,结果走出两步又记起他现在是个重度伤患,于是就想折回来扶一把。
然而身后那人已经出来了,除了动作有些迟缓,不流血不犯瘸,看上去还算不错。
“怎么了?”卫则玉问。
柳在溪摇头,跨回去的步子停下,又转了回来,继续往后寻找这一边的楼梯,两人刚在走廊前进几步,不远处的上方忽然传来响声。
二人登时放缓步子,警惕着找到声音来源,留意楼梯上面拉开的板。
丁零当啷一顿响,很快,跑下来一个人,是宁西林。
柳在溪顿时松了一口气,拉着大龟壳迎上去:“刚还想你怎么没了。”
“别提了,那家伙有个东西特别难搞。”
宁西林吐槽着,又给她比划了下手里的半边鱼形木头,说那封板竟然开启还需要解法,似乎在上面忙的不轻,边说边喘气,走出楼梯口的昏暗处,近到柳在溪身边,才看见柳在溪身后还站着个人,待目光与之对视,很明显神情有所变化。
柳在溪注意到,随口问了:“认识?”回头看了眼卫则玉,后者摇头,看表情不似有假。
闻言宁西林收回眼神,笑道:“玉虚门的校服嘛,我走南闯北还是认得的。”
她笑着引二人往楼上走,卫则玉看看柳在溪,传音问她需不需要自我介绍一下,柳在溪反应过来,点点头,便拉着两人互道了姓名。
“卫则玉?”宁西林眉头扬了下。
这回轮到被叫名字的人疑惑:“怎么了?”
宁西林:“啊……也没什么,就是想到谢隽然和你在玉虚还是挺有名的。”
卫则玉一愣,点了头当做回应,这时候,前面一直拖壳行走的柳在溪忽然叫他:“卫师兄,过来帮我抬个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