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在溪动作卡顿,僵硬往后退了两步,她试探着施展刚刚引风雪的术法,可无论如何,在这里也划不来一道口。
怪了事。
她这术法可引世间万物于自己所处的地界,就算是此时她灵力不济,也不能连个口子都打不开,而且,她明明能感觉到自己引动的风顺畅无比,这里为什么没有……
她定了定神。
说明,她现下并不在“这里”。可不在的话,又是在哪?
柳在溪敲敲脑袋,强行止住自己的思绪,反身往回跑。
真是被追成了习惯,那些人对峙时第一反应便是要跑,都忘记了这段时间与卫则玉聊天每次都会加道禁制在身边,同门会突然发难,必然不会是因为她。
这其中另有隐情。
那未知黑影着实让人不安,柳在溪忍不住去猜测他的身份,心思有些杂,便没有留意到已经跑回来很远,之前被她甩在原地的弟子自然注意到她,从草丛中一窜而出,提剑砍来。
柳在溪身体比大脑先反应,连连向后翻去数步,最后一下挡住那师兄压来的剑,出声劝道:“师兄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那弟子不答,一双眼紧紧盯着她,黑洞洞的什么情绪也看不出。
她皱了皱眉,别开他的剑回刺过去,又被弹开,她不欲取这弟子性命,只在周旋,然而闪身到他身侧后方,那弟子转剑而来之时,目光依旧望着正前。
这……
柳在溪避开那剑,继续在这弟子身侧刁钻的位置攻击,对方应对她这剑术倒是轻松,柳在溪差点被一剑挑了手筋,险险退开又见眼前长剑斩出一道灵波席卷而来。
她手中掐诀,提剑迎这灵威而上,瞬息闪至那人身前,指尖点在他眉心,随后五指成爪紧扣住这人覆在经脉皮肉上的灵气。
然后一顿。
怎么?灵气没感到一丝,反倒掌中抽出一条奇怪的气息,又在她愣神间溜走。
她赶紧去看面前的人——他瞪着空洞的眼,浑身纯净的灵气抽丝似的不见,直挺挺向后砸在地上。
柳在溪停也不停,转头去找卫则玉。
刚转头跑出两步,层叠的树后便显出一群人,正是卫则玉和刚才同他对峙的玉虚弟子们,只不过现在,他们站在同一战线望着匆匆跑来的她。
“你干了什么?”卫则玉在人群中问。
柳在溪:“?”
“你猜。”
不知这个回答触及到什么地方,对面一群人干巴巴的卡了壳,半刻后,再由一人变得气急败坏要来发难。
她也不再装了,手里一直拎着的长剑碎裂,从中伸出一条泛光的骨鞭,卷动飞霜抽了过去,那群人似乎料到她要还手,几人竖起剑光抵挡,还分出几个来围攻上来,其中便有卫则玉。
柳在溪的注意多半是在他身上,自然能发现他的神情有很大不同。譬如刚才质问她时,扑面而来的不可置信几乎以假乱真,但此刻,顾忌着流畅剑术的同时,便就没法再计较表情有多贴合,于是成了套着“卫则玉”这副驱壳的可笑傀儡。
柳在溪还算平静,握着鞭子的手攥出青白,狠劲将靠来的人挥散,卷住那冒牌货的脖子使劲一勾,傀儡便按照着人的模样躺倒在地——死去了。
身边横着一圈,不远处还站着几个。
她微微喘着气,警惕着对面。
说是傀儡,但他们和原主所拥有的修为水平竟然相差不了多少,杀死这些死死活活的东西都这么费劲,她不觉得自己在打下去还能全身而退,只能想别的法子保命。
思索间,脚边本来都已经僵硬的死尸们仿佛被赋予了新生,暴露在外的伤口瞬间愈合,死而复生,“死”前软趴趴倒下,眼下再硬邦邦立起来,懵然睁开空洞的眼,所有人再次提剑面对着她。
场面看得柳在溪牙酸。
他们不累,我还累呢!
她深呼吸一口,高声朝天上喊:“是哪位前辈在此,既然不为求在下性命,可否给条出路!”
明明不是空旷无边的地界,这句话送出,却又在空中被剁成许多块回荡不止,满耳朵都是自己的回声。
正当她以为背后之人不会搭理她时,本来毫无神志的卫则玉突然发话了。
“若老夫只为好玩,你当如何。”
这神秘前辈说话就说话,用着卫则玉的模样发出胡子拉碴的音色,就连举动都是老气横秋,柳在溪观他样貌,满脸的一言难尽,总觉得好好一俊俏小郎君都丑到一脸横纹了。
可这人实力远在她之上,自然不能不敬,柳在溪虽是心里不屑至极,面上依旧不显,就像是刚才反应过来前辈大驾光临,立马抱拳俯身哀求道:“在下就是个打工的,上有老下有小,只求前辈能发发善心,饶我一命。”
“卫则玉”大笑三声,抬手摸胡须未成,遂轻咳一声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仰头俯视她,慈祥微笑:“你这小娃娃倒是能屈能伸,行啊,那老夫也就不为难你了,只要你将怀里那虎鹰晶石和内丹交于我,放过你也不是不能。”
柳在溪垂着的眼睫颤了颤,倒是没想过偷偷藏起来的东西竟还能遭到这尊大佛惦记。
她笑笑,麻溜将那两个物件抬手奉出,状似不经意地问:“敢问前辈,您知道我的朋友去哪了吗?”
那老者倒是不安分在一副壳子里,这会发话,又是另一具身体,出声时,就操控着身体拨开前面干立着的一堆傀儡走向她,和蔼道:“当然知道,只要你照我所做,不但能放过你,还会将朋友还给你。”
他说着,从柳在溪手里拿过晶石,在她的注视下大手一挥,当做兑现承诺般,一人便被抽出虚空,落在二人身边。
这弟子来之前不知经历着什么,满身带血,站在此处时尚未分清,竟欲出剑往他们身上招呼。
老者眼都未抬,又一抬指,那人突然喊叫一声,发狂挥舞的剑尖停在柳在溪身侧,“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掩盖了□□落地的闷响。
“嗨呀,真是吓到老夫。”老者看着地上的人,叹息着,柳在溪也顺着他去看,可惜也是庆幸,这位“朋友”并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位。
她暗暗松了口气,回过头来。这神秘前辈动手极快,按她经验所论,地上的师兄浑身修为不见,金丹也被化为旁人所用了。
原来是为了修炼……
伸出的手中还剩一颗内丹,柳在溪却不太将它给出去,脑中飞快思考还有什么能为她所用。
“小友,像是不太高兴。”忽然,这老者出声。
柳在溪思绪被打断,立刻挂上个苦恼的笑:“前辈,这不是我朋友。”
“嗯?”老者比她还苦恼,无措的举动像个犯错的小老头,反思道,“搞错了搞错了,是这高高俊俊的是吧。”他指了一下身后卫则玉的傀儡。
柳在溪扯扯嘴角点头,看着他拿走了内丹,同样挥手,再次带来一个陌生的圆脸弟子,不过好在这弟子情绪还算平稳,来了只是横剑在胸做防御状,倒没惹得那怪老头动手。
“前辈啊,又错了。”她静静看着老者做法,出声提醒。
“呦!看看这事闹得,可老夫法力不够,没法再救人出来,不如你还有什么宝贝,皆上献于老夫,助我一把。”老者用年轻弟子的脸向她说话,稚嫩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油滑,干净的眼神也像浑浊了,不停挑战着柳在溪的耐心。
她笑笑:“可我什么都没了。”
“哎?莫骗老夫……你这条骨头,可是罕世之宝。”老者眼神向下瞥,明晃晃觊觎她垂在身边的长鞭,站在旁边听了不久的圆脸弟子这会也听懂了,跟着看了眼。
柳在溪轻飘飘抖了下鞭子,礼貌微笑:“有没有一种可能,骨头给您,我就没了。”
弟子眼神一动,转来看她,而那老者不以为然,宽慰她:“舍自己去救那么多朋友,这才算不枉修正道啊。”
“……我”柳在溪沉默似在思索,不消片刻,就像是被劝动了一样,不再捏着鞭子把它挂在腰间,手扶着垂眸不知在想什么,一直旁观的弟子不忍,急着打断:“别听他的,这一会魂灯灭了不知多少,死的弟子全都被炼去了修为!要你的鞭子未必能救得了别人!”
老者听后更加随意,两手一摊:“可就算我现在要杀你们,你们有别的办法吗?”他看看那惊慌的弟子,又去看柳在溪,温声道:“小友此举,起码能保住一人叫……叫卫什么来着的朋友。”
柳在溪轻声问:“真的?”
她说话,喉头滚动的地方似乎有水珠跳跃,得到那人的肯定回答后,她笑了笑,轻笑带动的肌肉更多,水波就藏在上面,搭在鞭子上一下一下点动的指尖上,甚至有一滴渗出皮肤,砸在地面。
但在场无人发现。
“可以。”柳在溪同意了。
圆脸弟子惊讶,那老者目光欣慰:“这才像话。”说罢伸手向她。
神器认主,秘宝是,魂骨亦如是。他们需要主人的自主的意志口令才会去到下一任主人手里,这老者现下伸手看她,为的就是让她亲手送来她的骨头。
对此,柳在溪沉出口气,像是释然,慢吞吞解下鞭子,又低头看了看,才缓缓递向前。
老者都似被她打动,眉头蹙起,语气疼惜:“老夫会好好待她——”动作却并无半点耽搁,忙着抬手要接,话还未说完,手已然要碰到鞭子一角。
幽光闪闪,映着三人的心跳。
突然,鞭子上猛地炸出一层水波,直袭那老者面门,又在半路被劈成两半,柳在溪没料到这情况,刚想好的对策搁置,急忙抽回手,而面前散开的水花又在转瞬合拢,将那老者包裹起来,同时一道声音自水中传来:“轮得到你?”话里怨气横生,话外灵力激增似要将之压成灰烬。
这声音实在耳熟,柳在溪始终憋闷的胸口听见这话后,难得爽快了些,抬眼紧盯着这串水流。
有一缕从中分出迎着她的视线飞来,化成人形立在她面前,水膜裂开,破壳而出一只卫则玉,还不等她出声,这人就一手拉着她,一手拍那圆脸弟子,二人御剑便逃。
“想跑!”
两道剑光不过飞出去半息,头顶上空便压来一声怒喝,如雷贯耳,震得心肝脾胃都差点移了位,他们剑光不稳,正要运起灵力抵挡,又有一股巨大威压自上而来,像是众山倒下,想要转移竟运不起一丝气力,就要被压着砸在地上。
柳在溪被卫则玉卡在怀里,这身体上传来的压力把她挤得要呕出点什么,她尚且艰难维持着神志,脚下却猛然一空,三人就和鸟雀失去羽翼一般,“砰”的一声砸进土地里。
她还是在那人怀里,只不过这回是压在他身上。
周边依旧是安静的,这么大的动静也只是一瞬,连点树叶扑簌的声都没激起来。
她偏头咳了咳,撑着地面站起来,又忽地一顿,抬眼盯着对面。
那老者这时还用的是刚才某个傀儡的壳子,闲庭信步往来走着,观摩着他们此刻的狼狈,可惜道:“何必吃这苦头,乖乖听话不就行了。”
他走近,伸手:“把骨头交给我——”
“不给。”卫则玉拽了把柳在溪的裤腿也跟着爬起来。
柳在溪:……
她被这一下搞得浅慌了下,急忙低头检查看自己裤子是否还健在,看仪容仪表无碍后听见身前这人不要命的一声,又吃一惊,心说这孩子真是从小长在临沧天不怕地不怕。
老者也被卫则玉插话的举动逗笑,笑声听不出什么善意,阴恻恻的,他背着手,浑浊的眼勾住卫则玉:“不给?那这位小友,你又有什么能和我换的?”
见他居然和别人聊了起来,柳在溪悄悄往卫则玉后面藏了藏,卸下鞭子抬手握上。
骨鞭锋利的角划开皮肤,血液不断地渗进鞭子的缝隙中,她另一手在背手掐诀,口中轻念出一串复杂的咒言。
“我把我的剑给你,还有金丹。”卫则玉说,还往前走了一步,像是要将剑递过去,步伐间,柳在溪身前的阴影更多。
旁边刚醒来的圆脸弟子晕晕乎乎站起来,莫名往他们这里看了眼,刚好听见前面的老者摇头道:“不够。”小圆脸迷瞪着赶紧站在柳在溪另一侧道:“那加上我的呢?”
柳在溪攥着鞭子的手更紧,额角细汗渗出,听老者的回答:“勉强可以,你们想让她活下去?”
苍老的声音绕过身前的两个人,转到柳在溪身前。
卫则玉转头看了眼她,点头:“嗯。”又忽然语气一变,对那老者说:“可以再叙叙旧吗。”
“当然——不行。”
老者开口亲和,然停顿不过眨眼,便言辞狠厉,两道无形的大手直穿柳在溪前面二人丹田处,速度之快凭他们根本无法应对。
腹中温热转凉,极大的惊惧席卷全身。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长鞭在他们二人身前落下,暗光中带着猩红,大股的寒意截断了那阵死亡的恐惧,小圆脸急喘两下,在抬眼,只见周围大片残叶高树的山不在了,那鞭子将面前劈开了个口,这口越裂越大,最后如戏幕落下,将周围本来的样貌露了出来——是片光秃秃的山头,飘雪零落而下。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这神秘人制造的虚空幻境里。
小圆脸还在震惊之中,耳边又传来层层叠叠粗重的呼吸,他回眸去看,身后显出一个一个或伤或懵的弟子,他见到其中一个,立刻惊喜着要喊,那人感受到他视线,对视过来,却脸色倏地一变,扬声喊:“小心!”
小圆脸心脏一紧,转过头,竟见这秃山沟的黑水潭里破冰而出了一只粗壮的玄色巨龙!
这龙抬身而起,他就算仰头也难以看清龙头之貌,它实在太大太高了,从心底而发的恐惧让他一时慌了神,普通妖兽可以对付,但这种上古之物,无论如何怎么打得过?!
不光他,在场的弟子都是这样的想法。
他们站在水潭旁,本就伤重的身体见此情形更是连腿脚都伸不开,皆是瞪大双眼盯着龙身。
正当此时,一抹金光如飞蛾扑火,蓦地刺向那玄龙,再归于无声。
头顶龙吟响彻云霄,就连大山都被震得嗡响,它扭动身体低头,众人这就连头都直不起来,半跪在地上。
突然,大片的血雾从四周腾起,没入的漆黑的金光又从远处飞回来,合在这雾中跟它一起包裹人群。
龙吟声还在,可这次却没有那般刺耳,身上叠加的恐慌也少了。
柳在溪靠在一边打坐,源源不断的红丝雾气从她后颈散出融进结界,卫则玉召来织金钉在她身前,转过身对众人扬声说:“她的秘术撑不了多久,咱们要想办法脱身。”
“可真龙如何能——”
一人刚出口,另有一人就出声反驳:“你见谁家真龙住在臭水沟,这怕不是冒牌货!”
“可冒牌货也有实力啊,你不知道我刚刚和多少个你打架,我都快被揍死了,你还能爬起来。”
“那不是我!”
“……”
卫则玉挠挠头,听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打断:“管他是什么,只需要将阵布好,拖他一刻,咱们找到桃源则已,不行便撤!”他发话,又将身上的瓷瓶交出去,说:“补补气。”最后看了眼柳在溪,向慢慢站起来的同门点了下头,所有人冲出血雾。
柳在溪一直关注着他们的举动,此时搭在膝头的手诀变化至于胸前,本来的整个血雾仿佛藕丝缠在每个出去的弟子身上,只留下一圈给自己。
她缓缓睁眼,望着龙身周围渺小的人影。
阵法是玉虚门最简单的困阵,竖三排,呈塔状,容易上手,每人手持的本命法器就是镇阵物,只消勾住龙身,剩下就交给秘宝。
柳在溪合上眼,祭出三块琉璃碎片,这三块花瓣在身前旋转,与她脊骨上的灵光相合,合成个半成的琉璃盏。
玄龙感知到身下宝物的气息,眼中喷光,张开嘴巴飓风卷动着向下探。
狂风遮眼,只能听到可怖的龙啸,噼里啪啦的攻击声打在血雾上,周围起阵的弟子立刻被激出一身鸡皮疙瘩,而那雾破裂重合,再裂再合,竟是依旧存在。
卫则玉悬在最上层,和另二人一起,三线灵光交接向下坠落,再连六道灵光,最后砸在下层八点金光上——阵成。
玄龙身子顿时被无数道光线穿透,本该被禁锢在地,可它却没有感受到似的,半分眼神不给,直盯着下方转动的小盏,再次抬爪。
下面小小的血雾不动,琉璃盏也不受影响。
“又是个认主的宝器!好,你不知好歹,就别怪我不客气!”玄龙嗡嗡说话声在山谷回荡。
宝物主人死去,连带着会失去一部分法力,但玄龙明显被惹急了,这点东西,再吃几个修士补回来就是,它这般想着。
并且说干就干,盘旋着身子往上,阵光在他身上穿透却犹如无物,就看他上窜又回头下来,似要直接将柳在溪吞入腹中。
卫则玉感知到它的动作,剑指向回拨,插在柳在溪面前的那把剑立刻应召,也向前挪了一寸。
铛——剑柄抵在上浮的琉璃盏上。
龙须长牙逼近,大嘴含着吸力面向地面的血雾团,顷刻间,那雾就被吸了个干净,露出孤零零端坐着的素衣薄衫。
孤寂的雪花零散落在四周,白茫茫的,将她也融进白里,远远看去,冷色中只有前面的米粒大小的盏发出五彩光辉。
见到宝物真容,玄龙更难掩盖眸中渴望,游龙飞影,霎时就能将柳在溪与盏一同化为不可量化的修为。
宽大的黑影将那人身影完全遮盖,卫则玉来不及反应,手上拉着的灵丝都险些放开。
龙吟回声荡在耳边,阵中人皆是大气不敢出。
这时,那琉璃彩光乍现,宝塔困阵的灵丝流过霞光,“嗡”的一响,震天的龙吟又一次发出,而这次,不是高高在上,是被阵法穿透龙鳞扯回阵中的愤怒。
柳在溪只能闻到扑面而来的臭气撤远,眼里已经看不清明,所见皆是血红,可她像是无事发生,继续引动灵力灌入盏中。
小盏宛如个无底洞,汲取灵力源源不断,但同时,反馈出的能力也用之不竭。
任玄龙如何挣扎,居然真就被困在那最初级的阵中。
她神色松快了些,终于能报刚才憋屈的仇,指着龙就骂:“臭泥鳅!你就好好在沟里待着吧,我告诉你!就你这德行,吃再多天灵地宝也没用,化不了龙就是化,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