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绍恒的呼吸骤然一紧。
其实只不过半月没见。从前他出差她进组,不见面的时间更久,那时也并不觉有多漫长。但现在,稍稍一撩,血液里的躁动和欲|念就喷薄而出。
两个人又吻到了一起。唇舌交缠啮咬,呼吸被呻吟吞没。一个全身绷紧硬得像烙铁,一个软若无骨早已化作一滩水。
睡裙被推上了腰间,箭在弦上,他抬起了她的腿。
明岚舒心跳得激烈,却不得不出手推开他。
许绍恒蹙眉,以眼神询问。
她的脸是不正常的潮红,眼底湿漉漉的分明很渴望,却对着他摇了摇头。
他当她害羞,鼻尖划过她的鼻梁与脸颊,轻声调笑:“怎么了这是,刚才不还缠着要吗?”
身体里的悸动还在浪潮般起起伏伏,明岚舒喘了口气,有些难堪:“那个......今天不、不方便。”
许绍恒整个人顿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呼出一口气:“你耍我?”
“我不是故意的。”明岚舒羞臊,她把脸埋进被子里:“就刚刚才来的。”
她的生理期一向准时,本来也算好就是这几天,但许绍恒突然回来,一时惊喜就什么都忘了。
“操!”许绍恒口干舌燥,呼吸不畅,艰难地吐出一个脏字。
房间里的气氛,陡然从旖旎的艳色降至冰冻的寂静。
明岚舒把头悄悄从被子里露出来,立刻就对上了一道冷淡的视线。
许绍恒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脸色难看极了。就跟上一次她在床上拒绝他时,一摸一样。
那一次,他警告过——
在那种时候被叫停,很扫兴。
“我......我帮你。”她又爬起来,膝行到他身前。
还没凑近,就被许绍恒一把拽了起来。眸光深沉,一把将她按回到枕头上。
“睡觉。”
他生硬地吐出两个字,自己也一道并肩躺了下来。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房间重归安静,只听得见沉重的呼吸声。
静静躺了一会儿,明岚舒小心翼翼侧过身,看到许绍恒紧闭着双眼,喉结上下频繁地滚动着,似乎在极力忍耐。
她心有愧疚,轻声问:“阿恒,你睡着了吗?”
许绍恒闭着眼,心浮气躁,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明岚舒吐了吐舌头,在被子底下摸到他的手,悄悄勾住了他的手指。她清了清嗓子,说:“阿恒,我每天都好想你。”
等了半天没反应。
明岚舒讪讪缩回手,默默翻了个身背对他。
下一瞬,灼热的胸膛贴了上来,宽厚的掌心盖在她的小腹上。
“有没有不舒服?”
些微沉哑的嗓音其实很迷人,明岚舒却不想理。
揽在腰间的手臂收紧,伴着低沉的一声:“好了。”
明岚舒别扭要挣开,身体挪动,蹭到了某处异样。
“别动。”
背后是压抑着的吸气声。
明岚舒不敢再动。数秒后,终于忍不住一下笑了出来。
“笑屁。”
猝不及防腰上的软肉被人掐了一把,明岚舒敛唇:“哦。”
过了一阵,许绍恒忽然翻身坐起来,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算了,我去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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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大道,天禧集团中心。
两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将维港的景色尽收眼底,几十栋造型各异的摩天楼一同分割出港城标志性的天际线。
很多人好奇天禧董事长办公室什么样。传言中这个指挥万亿财富的根据地有5000呎,安保极其严格,甚至有人猜测里面布有风水阵。
其实,这间办公室不过20平米,内部装潢普普通通。没有字画,也没有古董。墙上挂着电视,无声地闪过纽约、伦敦、海城、东京和法兰克福的金融新闻频道。
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的电脑摆着几台电脑,实时显示集团的股价。两块水晶摆件,一块上面是他自己写的颜体“不欲常人之欲,不乐常人之乐”,另一块行书俊逸“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除此,桌上还摆着一份版权购买协议。
许时豫从皮革烟盒里取出一支雪茄,用火柴引燃。烟雾弥散开,协议上明岚舒的签名,变得模模糊糊。
他发话:“这件事办得不错。”
陈子妤为他添茶:“难得Charles这次肯听劝。要不怎么说知子莫若父,还是你最懂他的心思。”
“那女人怎么样?”
“很漂亮,也聪明。我想,丁小姐的那个坎,在Charles那里也许已经过去了。”
许时豫闻言捻灭了烟头,若有所思地靠向了身后的椅背。
他并不讲究门当户对那一套,但许家的门的确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
天禧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普通的商业集团。分支机构遍布50多个国家、关联公司超过90家,全球雇员20万。小到衣食住行,大到港城政界,都有许氏家族的影响力。也因此,许家人的一言一行,随时被外界关注,甚至一句话、一个小动作都可能被媒体放大,进而引发当天股市波动。
所以,不论是天禧抑或是许家,都必须维持清白、正派、低调、有社会担当的良好形象。许时豫为此专门成立了基金会,连年捐资支持内地及港城的教育、医疗、文化及公益事业。
所以,当年的丁咏清不可以。许时豫承认她不错,漂亮、学识相当、人品挑不出毛病。只可惜她隐瞒了自己的家世。
丁咏清本不姓丁,两岁移民加拿大时改了新名字随母姓。在她全家出国后的第二个月,她的亲生父亲——仍留在国内的东北某国企一把手,因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受到调查,在调查期间死亡。
当许时豫看完私家侦探送来的档案后,立刻从美国召回了许绍恒,勒令他同丁咏清分手。
虽然最后公开信息里写丁父的死因是“病故”,但许时豫深谙内里门道,这不过是“畏罪自尽”的托词。事实上,侦探交给他的资料里,丁父的确是跳楼自杀。
许家拥有的千亿财富,离不开许时豫本人敏锐的觉悟。所以才会在改革开放之初,积极到内地投资建厂,所以才会娶有背景的妻子。时至今日,天禧的基建、港口、能源、通讯、航空等等大宗业务,哪一项不与国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丁咏清的家世,全然踩在了雷点上。
许家儿媳妇出生的家庭可以平凡,但不能有丁点丑闻。所以,只要许绍恒一天姓许,就绝不能跟丁咏清这样的家庭扯上关系。
然而许绍恒这个逆子,恋爱脑上头,坚持丁咏清也是无辜的,甚至愿意为她放弃许家人的身份。
许时豫当然不允许。
其实当年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不过是让助理把那个装有真相的卷宗交给了丁咏清。他什么要求都没提,一切都是丁咏清自己做的决定。
再开口时,许时豫的脸上似冻着一层冰:“再来一次,我依旧会反对。如果时至今日Charles还想不通,那他这些年的董事局主席算是白当了。”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企业领导人的职位,既是权力也是责任。对全球各地几十万名员工负责,对股东负责,对机构和银行负责,对股民负责,更应谨言慎行。
“你们父子也真是别扭。明小姐说Charles一直珍藏你送他的钢笔。”陈子妤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顿了顿:“当年被他误会的事,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他解释?”
“子妤,抱歉。”
闻言,陈子妤准备放下茶杯的手,在空中一滞。
眼前的男人端坐的身姿板正,看起来并不像上了年纪的人。他敏锐严肃,年轻时就是英俊的男人,而现在更有一种岁月沉淀之后的风度。
陈子妤垂眸放下茶杯,她语气恭谦:“言重了,许生。我永远是你的学生和助手。”
许时豫闻言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水晶摆件,久久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