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你主动找我,是在被蒋之渠封杀过后。这一次你主动找我......”,许绍恒似笑非笑,“让我猜猜,是想演陈楚的电影?还是医院那边需要钱?”
明岚舒愣住。一颗心犹如从高空跌落,后背上陡然冒出了冷嗖嗖的汗。
许绍恒要拿到她的资料,可以说是轻而易举。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他一早便洞悉她的意图,但刚才并没有戳穿自己矫揉造作的示好。
明岚舒的心沉到谷底,又必须强撑镇定,从凌乱的情绪里挣扎出理智。许绍恒正注视着她,令她无法冒险编假话。
“许先生您说得没错。我需要钱,也想红。”
许绍恒微哂:“你怎知我会帮你?”
明岚舒一时语塞。沉默了几秒,决定豁出去:“许先生,我知道您对我有兴趣。”
“是吗?”许绍恒眉棱一挑,笑出了声。
看他的表情,好似听到了天方夜谭。
明岚舒窘迫得耳根发烧,但仍强迫自己的目光不能躲闪:“我知道您的时间宝贵,不会把精力浪费到不在意的人身上。在会所那次对待郭总他们是这样,今天对待芮巧也是这样。可是上次在陈导那里您主动叫住我,在餐厅那次您借手帕给我。还有现在我能好好地站在您面前,而没有被您的保镖拖出去,都说明您是愿意见我的。所以,我斗胆请您给我机会,我会......”
“你很会揣度。”许绍恒打断明岚舒的话。他漫不经心地打量她,笑意更深:“但我记得我有跟你说过机会只有一次。”
明岚舒愣住,喉咙发紧发涩,说不出一个字来。
许绍恒骨节分明的手指,心不在焉地转动方口的玻璃酒杯。目光游弋在明岚舒的脸上,见她脸色绯红,用牙齿轻轻咬住嘴唇,然后抿紧再松开,嘴唇立刻变成一朵鲜艳湿润的蔷薇。
许绍恒抬手又抿了一口酒,唇边几分笑谑:“明小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以为我耐心好,能够一再地容忍你?你得罪蒋之渠,想找个靠山罩着,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事情没如你愿,几次遇见你都跟我装不认识。对于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你还真是一个眼神都吝啬给。现在女主角当不上,家里人做手术需要钱,你又想起我来了。你来找我,你男朋友知道吗?一边勾引我,一边又跟小白脸谈恋爱,好事让你一个人占尽,这算盘未免打得太好。明小姐,是不是在你心里,有钱人都是蠢货?还是说,你对自己的美貌太有自信?”
话太难听,刻薄又露骨,全无之前的绅士风度。
明岚舒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在许绍恒的描述里,原来自己是如此难堪低贱的一个人。
“是我冒昧了。”她连告辞都没说,起身就往外走。起得太急,吧台凳被带得摇晃了几下才立稳。
“站住!”
才走出几步,身后响起暗哑低沉的男人嗓音,明显听得出很不悦。
明岚舒不由自主地脚下一滞。回头看时,许绍恒的脸上已没了笑容,眼神晦暗如沉谭。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冷如严寒冰霜:“这么着急走,打算又去找谁?”
明岚舒眼睫微润:“许先生,之前是我做得不对,您怎么挖苦都行。但我从没想过去找您之外的人。那个人也不是我的男朋友。那天他跟我表白,我没答应。”
许绍恒脱口而出:“为什么不答应?”
“因为,我只认定了您。”
明岚舒脸色涨得通红,又迅速褪成惨白:“许先生,我承认我想找您当靠山。我弟弟出了车祸等着钱做手术,但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原本我演员当得好好的,蒋之渠设局侵犯我不成就到处封杀我,害我丢了工作,还被公司追究违约金。陈导的电影,是我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结果还是被否了。”
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就因为长得好看被人觊觎,被人排挤,被人造谣。走投无路,好心酸,好委屈。
“许先生,我知道您本事很大。我真的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
女孩子微昂起头,眼眶泛红,但故意忍着不让泪水涌出。唇角下撇,神情像风吹雨打后的花,摇摇欲坠。
许绍恒眉头拧起:“你这个样子,像是我仗势欺负你,勉强你。”
“您没有欺负我,也没有勉强我。我是心甘情愿的,真心地想跟着您。”
许绍恒沉默不语,像是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问:“为什么会认定我?”
“您可能已经不记得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璞悦酒店的VIP电梯。那时我衣裙湿透很狼狈,别的男人都是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样子,而您却主动别过脸给我留了体面。我从没见过像您这般好教养的人。”
明岚舒的语气越来越柔,她垂眸敛眉轻轻地喟叹:“更何况您相貌出众,仪表堂堂,让人见过一面就难忘。”
在璞悦的VIP电梯里他给了她尊严,但现在她却亲自把这份尊严扔到地上,踩在脚下践踏。
痛得麻木就无知无觉,不再去思考被出卖的灵魂与困顿于烟火尘劳中的卑微肉|体是否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