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珍珠注视着薛乔氏的眼。
薛乔氏冲她一笑。
眼也是弯弯的。
“好。”禾珍珠顺从的点点头。
“能遇到二夫人,是小女这辈子的福气。”
“你也是个有福气的,你爹是个识文断字的,你虽然生在农家可是也识字吧?”
“粗识得几个。”禾珍珠谦虚。
事实上原主非常的聪明,几乎不复杂的字都认得,也会写一部分。
“已经很好了。”薛乔氏笑的更柔了,拍拍禾珍珠的手往前走。
“所以我说啊,你有福,就有福在这里,一般农户家哪里有这个条件能让女儿家读书,你虽然不是正经读过书,识字却已经非常难得了,以后日子长着呢,既然已经脱户了,就不用担心吴氏的麻缠了,以后的日子要向前看,会越来越好的。”薛乔氏说到后面目光放远,若有所思,让禾珍珠有一瞬间觉得,这句话是薛乔氏对她自己说的,不是对自己说的。
以后的日子要向前看,会越来越好的。
一个没有儿子只有女儿,夫君不断纳妾日日风流的正妻,苦楚只有自己知道,有多难只有自己懂。
光影绰绰的,今日的天气尤其的好,俩个人就这么说着话出来外头,出了月亮洞,绕过一排的桃树,很快就走到了二房的正院月亮洞口子。
梅云还在那里候着呢。
忽的就看到了禾珍珠一行。
又看到了禾珍珠和薛乔氏拉着的手,那亲热的模样。
梅云呆在那里。
“二夫人你们回来了。”梅云冲禾珍珠眨眨眼。
“最近天儿热,二夫人也要午歇了吧。”禾珍珠适时的停下来开口。
一切没有定论前,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一个结果。
“唉,我向来但是不午歇。”薛乔氏叹口气。
薛乔氏说到这里忽然身子一晃,一副马上要摔到的模样,把禾珍珠给吓了一跳,“二夫人!”
薛乔氏身边的人似乎不意外。
那二房邹妈妈叹口气,过来另外一边扶着。
“夫人是不是头疾又犯了?”
薛乔氏缓了缓又睁开眼。
“禾姑娘,让你见笑话了。”
“夫人这头疾已经很久了,尤其炎夏里动不动就犯。”
“那可曾让大夫看过?”禾珍珠顺势问,扶着薛乔氏往里头走去。
“自然看了,都看遍了,没法子。”邹妈妈重重叹口气。
这下子,禾珍珠不好这会儿离开,扶着薛乔氏往房里头走,忽然想起来梅云。
回头一看梅云果然在后面探头探脑的。
“梅云,禾姑娘在我这儿和我说说话,你先去忙吧。”
“对了,见了你爹让找找二爷,让他今天早一点回家吃饭,老太太有事说。”
梅云看看禾珍珠,很快跑走了。
“二夫人,头还痛吗?”回了屋子,禾珍珠和邹妈妈把薛乔氏扶着进了里面的床榻,在床榻坐下。
薛乔氏在那里靠着。
有小丫头送进来一条丝帕,邹妈妈拿着盖着薛乔氏额头。
“不痛了。”薛乔氏低低的说,然而看起来还很难受的样子,眉心都皱成一个疙瘩。
禾珍珠上前低下身去,“夫人,要不我给您揉揉。”
“以前我爹在的时候,累了我就给她揉揉,他说舒服的。”
“也好。”
禾珍珠给薛乔氏揉了一会儿,力道均匀薛乔氏开始还皱成疙瘩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慢慢的舒服的闭上眼。
一边邹妈妈打量禾珍珠,传来欣赏的目光。
“你这手法真好,像专门学过的一样。”薛乔氏闭着眼说。
禾珍珠现代是一个心理咨询师,有时候工作需要,也学过一些按摩推拿,所以深谙其道。
禾珍珠笑笑,“夫人喜欢就好。”
“不疼了,越来越舒坦。”薛乔氏看得出来很受用。
“真奇了,禾姑娘到底怎么按的,平时房里的丫头们给夫人按,夫人总是越来越不舒坦。”邹妈妈开口。
“妈妈,其实也不难。”
“开始要力气重,慢慢放缓力气,而且俩手力气要一致,中途不能停下,开始我给我爹按也按不好,后来就慢慢品出来法子的,这其实也不难的。”禾珍珠道是。
“会者不难。”薛乔氏笑说。
“是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禾姑娘这手法也是一门本事了。”邹妈妈夸奖,看得出来是真的欣赏禾珍珠。
这边薛乔氏没叫停,禾珍珠就一直给她按摩,如果是没训练过的,按一会儿肯定手累,俩边的几道就不均匀了。
可是禾珍珠是专业的,她不累,不紧不慢的给薛乔氏按摩。
直到薛乔氏睡着了。
禾珍珠也意外。
邹妈妈招招手,禾珍珠和邹妈妈出去外头,邹妈妈让禾珍珠坐梨花春凳上,又唤房里头的丫头沏茶,颇为感慨的和禾珍珠开口,“禾姑娘,这夏天头疾说犯就犯,闹腾的厉害了能把人疼死,夫人从来不午歇的,今儿难的睡着了,还是多亏了你啊。”
邹妈妈说着又叹口气。
禾珍珠看向外头,她坐的地方正好对着暖窗,阳光从花格子里射入进来,打在女子的素衣之上,时光仿佛在这一瞬停下来了,禾珍珠温柔如一缕缱绻春风,“天暖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菩萨保佑夫人早日生一位小少爷。”邹妈妈双手合十颇为虔诚的对天祈求。
这个农家女的到来,或许对她们夫人来说真的是一种祥瑞,邹妈妈心中如是道。
邹妈妈又过来给禾珍珠倒茶,“禾姑娘,你请吃茶不要客气。”
“妈妈不必客气,妈妈也坐。”
“老奴不敢。”
说到这个,邹妈妈严肃起来,“禾姑娘既然是仙人托梦,至于薛门的祥瑞,老奴怎么好平起平坐。”
“妈妈是不是觉着玄乎?”禾珍珠没有再强求,喝了口茶落落大方的问。
刚才去正院老太太房,其他人都出去了,不过邹妈妈没有。
看得出来薛乔氏极为信任这个婆子。
“自然信的,禾姑娘之前病的那么重,二爷找了云县最好的大夫看也说没有法子,如果不是仙人大恩,怎么会忽然好起来呢。”邹妈妈显得有些激动。
不错,禾珍珠和薛乔氏还有薛老太太禀的一件事,便是她的局。
一个十分有传奇色彩的局。
从那夜吴氏和她说薛家人要来接她侍候,她就琢磨起来怎么解决。
开始没头绪。
不过快天亮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白衣仙人。
告诉她那要想不做人家的小妾,就要做人家的妹妹,这是再没条理的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到这种奇奇怪怪的梦不奇怪。
可是给了禾珍珠启发。
从那时候她就决定布一个局,进薛家的门却不困于薛家。
没错这个局,就是告诉薛家的人,她大病一场后梦里见到了神仙,神仙说她是个善良的人,可怜她愿意救她一命,并且给她指一条明路。
那就是薛家和她有缘,她必定进薛家,可是不能做薛二的妾,要做妹妹。
因为前世他们就是兄妹,前世缘份未了,今生续上,她是薛家的祥瑞,薛家人了她做干女儿未来家运会越来越好。
古人是封建,可是有一点,那就是非常信仰神鬼,她正好可以巧妙的利用这一点,编织一个善意的谎言。
她是穿越者无人知晓,可是她大病一场却忽然莫名其妙的病好,活蹦乱跳的了,这绝对是不争的事实,非常具有说服力,是她布这个局正好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她绝对没害人之心,不过是想解决眼下的问题。
不这么做,她要不进了薛家祈求薛家老太太,她不愿意做妾,薛老太太人是好人,很大可能不强求她。
吴氏也是个麻烦,不彻底断绝关系以后少不了纠缠她。
最要紧的是,薛二强求她呢?
她在这架空的古代,就算灵魂是一个现代人,可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万一薛二要用强,她根本躲不掉的。
解决一个问题,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要想真正的解决就要从根源上来。
做薛二的干妹妹,再如何混蛋也越不过伦理,何况上头还有薛老太太压着。
虽然不能保证一定能不出意外,不过起码是目前最保险的解决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