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一路上也没寻得机会问出口,这事算是不了了之。
宗门易主,此乃重中之重的大事,何况接手常青。
谁都未曾料到,一个入门才半年、连宗规都尚未熟稔的毛头小子,如今竟得以执掌这仙门第一大宗。
受任仪式筹备数月,遍邀天下豪杰,此事意义非凡,不只是常槿荣登宗主之位,更为关键的是常青老祖千年以来首次现身,当众认下了他这个儿子。
自此,仙门有了能与魔族抗衡之人。
宗主服饰虽略显臃肿却极为华丽,穿在常槿身上,瞬间让他多了几分尊贵之气。
他将头发全部束起,头戴高冠,看上去有些许不自在。
常泱走近,瞧见他这副模样,嘴角上扬,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随后,他拿起饱蘸朱砂的笔,在常槿额头中央轻轻一点。
满意地放下笔,拿起镜子递给常槿:“看看这样如何?”
常槿看着镜子中间的自己,突然感觉有些陌生。
这红心一点,竟跟常云雕塑如此相像。
“这样一来,就算你不开口,旁人也知道你当上这宗主的原因了。”常泱走到他身后,双手抚上常槿双肩,看着镜中的他笑得更灿烂了,“小花,你出生不凡,老祖将你托付给剑师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把常青给你,常青本就是你的,谁也夺不走。”
“我的常青……”常槿心间忽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思绪。
常青难道并非属于这众多的常青弟子,亦非归天下人所有?难道会是独属于我的常青吗?
“时候不早了。”常泱松开手,转身走向房门,“走吧,所有人都在等宗主。”
常槿放下镜子心里泛着苦涩,开口发觉声音也哑了些:“来了。”
常青主殿之中,常槿自常肃手中郑重接过宗主令牌,而后稳步缓行,登上高台,落坐于宗主之位,接受万人朝拜之礼。
此时此刻,他站在了仙门权力的巅峰。
遥想当年,常云亦是在这般年纪,历经宗门惊变,而后倾百年心血,方建起这常青一宗。
常槿虽有似于他之处,然终究并非同一轨迹。
常槿既无血海深仇,亦无凄惨身世,甚至未曾饱尝世间苦楚,仿若生来便口含金汤匙。
此刻之前有剑师庇佑,此刻之后,这诺大的常青宗便成了他最为坚实的倚仗。
其人生之路顺遂无虞,自然难免遭人妒忌。
宗主受任于常槿而言却如此虚幻,他虽擅长与人交往,可如今身份有别,每一举动皆遭人评头论足,令他颇感拘束,极为不自在。
听闻众人攀谈之际,常槿忽觉一股视线紧紧锁定自己。
待他透过人群缝隙竭力张望时,却仅瞧见一个背影。
那人究竟是谁?为何竟有几分似曾相识之感,仿若师父?
常槿随意搪塞了几句,便匆匆追了出去。
那人步履生风,疾行而去。
常槿一路紧跟,许久之后,被引至一处荒僻无人之地。
常槿拐进去,不见人影,他瞬间警觉起来:“胆敢在常青装神弄鬼,快滚出。”
“常青宗主,常云的儿子,剑师的徒弟,看起来倒是资质平平。”声音传来,常槿猛地抬头,闻声望去。
但见一男子斜倚于树叉之上,身着一袭淡紫色锦绣华服。
其发式颇为独特,如女子般编成一股辫子垂于身后。
他手中握着酒壶,瞧见常槿前来,面上绽出一抹浅笑。
此人面容清秀俊逸,右眼下方恰有一颗痣,更添几分独特韵味,想来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男人一跃而下,缓缓落在常槿面前,朝他打量:“我曾有幸见过常青老祖的画像,这么仔细一看,你的确是他亲生的无疑了。”
常槿一脸警觉后退几步:“看你这装扮,莫非你是……”
“昆仑之巅触云霄,白雪皑皑绕山腰;千年古木参天立,万丈深渊隐龙涛。”
“昆仑神宫,虚臾,幸会。”虚臾言罢将手中的酒壶扔给常槿,“你们常青的青藤误滋味真是不错。”
常槿接过酒壶闻了闻,青藤误只供给到访常青的贵客,这么说他还真是昆仑神宫的人。
不过昆仑同蓬莱一样,不经常同常青走动,隐匿于世,就算能看到昆仑的弟子也大多行色匆匆不同旁人交流。
面前这个人想办法勾引自己出来,还同自己套近乎,跟传说中昆仑子弟有些不一样。
常槿心中不免生疑,询问道:“昆仑避世,此次来常青也就三四个昆仑弟子,皆奉为上宾,我未曾见过你这般的。”
“你既然都说了昆仑避世,那不识得我也是正常,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出昆仑。”虚臾说着走近常槿,把脸凑到他跟前轻言,“还是偷偷溜出来的。”
常槿感觉他离自己有些近了,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想不到还能从昆仑溜出来,那你挺厉害……你单独找我出来做什么?”
“嗯……”虚臾摸着下巴故作思考,随后突然把目光转向常槿,“你,同我成亲吧。”
“哈?”常槿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脸上瞬间浮现出惊愕神情。
他直直地瞪向虚臾,这小子……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实在是……太过轻浮孟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