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外,见陈夏朝着自己走过来了,路好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往后退了一大步。但退过之后,他却很快又想起了蒋辂年之前吩咐过不让他打草惊蛇的事,所以最后只好不尴不尬地站在张妮妮身后对着陈夏打起了招呼。
也许是觉得路好刚才的反应有些奇怪,陈夏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只是对着他轻哼了一声。
从气色上来看,她昨晚睡得应该并不是很好,路好盯着她打量了几秒,发现她眼下的黑眼圈竟然比自己的还要重。
“你……没事吧?”
或许是察觉到了路好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原地站了几秒后,陈夏终于开口朝着他问。
见她终于开口说话了,路好立马就装出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我有事。”路好直接道。
他之所以会像现在这样大吵大闹着让大家都来看他的胳膊,原因就是想将昨天晚上在楼下发生的事推到自己胳膊上。
他想给大家造成一种错觉。
让大家觉得他的胳膊之所以会肿得这么严重,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昨天喝多了酒在露台上摔的。
就像昨天晚上蒋辂年推理的那样。
那个站在楼梯拐角处的影子既不可能是陈余,也不可能是张妮妮。
但说到底,路好跟陈夏之间的关系又并不算是非常熟悉。
所以思来想去,他只能通过这种,让所有人都知道的办法将他想传达的信息准确地传到陈夏的耳朵里。
“余哥,我胳膊肘疼。”路好没再跟陈夏多说,转而又冲着陈余可怜巴巴地喊。
陈余被他喊得有些头痛,但毕竟路好昨天是真的摔了一跤,也真的受了伤,所以他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我知道,我刚才已经让妮妮给医生打电话了,你再忍一下。”陈余按着太阳穴敷衍道。
陈余的话可以说是恰到好处地为路好铺平了接下来的路。
果不其然,陈余话音刚落,路好立马就又接着说:“好像的确是得请医生来看一下。”
“余哥你是不知道,你家这个楼梯实在是太难走了。昨天半夜我睡醒之后觉得口渴,就想下楼找点儿水喝,但就是这个该死的楼梯,害我下楼的时候直接就从楼上滚下去了,所以我的胳膊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路好说完之后,眼神立马就有意无意地朝着陈夏那边瞥了过去。
但不等他看清楚陈夏脸上的表情。陈余的手就已经抢先一步朝着路好那边探了过去。
只见陈余一脸担忧地将路好拉到他身侧的空位上,顶着一个非常惊讶的表情盯着路好的脸问:“你是说……你昨天半夜不小心从楼上滚下去了?”
陈余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么高的楼梯,别说路好当时还喝醉了,他就是没醉,陈余也很难想象路好滚下去之后到底是怎么一个人爬起来的。
“你一个人?”震惊过后,陈余又问。
路好冲他摇了摇头,然后十分自然地说出了蒋辂年的名字。
“确切地说,滚下去的时候是我一个人,但年哥听见动静之后很快就出来帮我了。”路好淡淡地说。
他说完之后,陈余卧室的房门突然发出了咯吱一声,紧接着,蒋辂年的脑袋就已经从里面伸了出来。
但事实上,从听见陈夏声音的那一刻起,蒋辂年就一直站在门后。
他没想到路好竟然会用这种方式将事情给圆上。
虽说蒋辂年心里知道摄像头的事应该瞒不了多久,但最起码,被路好这么一“滚”,陈夏这边显然就算是糊弄过去了。
至于她之后到底会不会跟藏着摄像头背后的那个人联系,或者说那个人会不会主动去联系她。那就是后话了。
眼下这种情况,他们既要瞒着陈余,又要给昨晚的事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除了走一步看一步之外,蒋辂年似乎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
“你们刚才聊什么呢?”客厅里,蒋辂年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坐在陈余身边一脸天真地问。
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年纪就不大的缘故,他装起傻来总会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觉得他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的感觉。
“没聊什么,路好说他昨天半夜下楼的时候摔倒了,是你把他扶回去的。”陈余说。
蒋辂年哼了一声,目光在路好脸上短暂停留了片刻,但表面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哦,好像是。”蒋辂年一脸淡定地说。
“昨天半夜我突然听见外面咚的一声,起初还以为是家里进贼了,结果刚下楼就看见那小子躺在地上。我当时差点儿以为是妮妮嫌他太麻烦,给他一脚踹出来了。”蒋辂年玩笑道。
被他这么一说,家里的气氛顿时就没那么压抑了。再加上路好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大事。陈余从一睁眼开始就揪着的那颗心这才渐渐放了下去。
几人就那么坐在客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先前陈余拜托张妮妮联系过的那个医生才终于出现在了陈余家门口。
见医生到了,陈夏立马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那个……哥我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了。”陈夏对着陈余轻声说。
陈余冲她点了点头,并没有多想。
反正陈夏之前也不总跟陈余待在一起,所以她说要走,陈余自然也不会多想什么。
“路上注意安全。”陈余将陈夏送到家门口,对着陈夏的背影轻声说。
他身后,见陈夏总算是离开自己的视线了,蒋辂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但很快,他那复杂且阴沉的目光就跟一旁同样心事重重的路好对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