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着那张,她匆忙离开时画了一半的草药图。
“姊姊在作画?这是草上立了只蝴蝶嘛?”
“额……”闻言她满脸黑线,虽然她的画工确实有待精进,那个花瓣也的确有几分像蝴蝶的翅膀,可这明明是一体的,怎么就看成两样东西了。
“这草名唤斑斓,其花瓣状似蝴蝶的翅膀。”
“斑斓……名字真好听。”东方翊喃喃念道。
“效用可是一等一的。”
“它能治什么病?”
“它啊,能送人立即抵达阎罗殿,而且要多痛苦有多痛苦。”
“这草有毒?”
“剧毒!”
东方翊错愕不已,迅速退后一步远离,仿佛那图上的草有毒一般。
“怕了?”
“一张图有什么怕的。”
“就是!斑斓虽是剧毒,不过基本已经灭绝了,据师傅说,几十年前在深山老林里幸运的话还能寻到一株,这十数年间,都不曾见过了。”
“灭绝得好……”
“此生若有幸看看这斑斓,实是求之不得的际遇。师傅说过,斑斓两载结一株,四季花色变幻不败,直到花瓣变成黑色,此时毒性都聚在这花瓣里,周围的花草树木都会受其影响衰败,唯独它傲然挺立。不过最多再活一月,待吸近周围的养分,无供应,便会慢慢枯萎死去,埋进土里,再长不出来了。”
“这种草长不出来才好。”
程澄无奈地笑着,翻出一卷书给他,“坐这儿,老实看书,不准打扰别人工作。”
“知道了。”东方翊接过卷帛,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乖乖看。
程澄则研磨重新铺了张纸画斑斓,力求画得再形似些。
“姑娘,下官的缝好了,你看看如何?”郑百草拿着他的五花肉献宝似的。
“他们怎么都拿这东西缝来缝去?”东方翊甚是不解,最终抵不住好奇问道。
“甚好,比孙太医的还整齐,再多练习练习,遇到状况说不准就能上手了。”
“姊姊?”
“姑娘放心,我们一定勤加练习。”郑百草举着他那块肉,宣告胜利般走回坐位。
孙乐瞥了一眼,不甘示弱。
“他们在练习缝合伤口。”
“缝合?给猪缝?”
“自然是人!这样缝合受了外伤,伤口愈合得更快。”
“前所未闻,姊姊好厉害……”
“安静看书!”
“哦……”东方翊捧着那卷草药集,继续看着,边看边摇头,每幅图画得都太差了。
程澄的斑斓勾勒完最后一笔,准备编写介绍,转头看向小翊,“干嘛唉声叹气的,待得无聊,我让人送你回去。”
“没有无聊,就是看这画得太粗糙。”他指着图道。
“草药的特征够明显,能让人辨别出就足够了。”程澄解释道。
著书的大多是医者,画功大多不精,像她亦是如此,不求画得如何相似,但求将特征显现出来。
“哦……”
“你若不喜欢,便换一卷,这些想看哪个都行。”程澄拍着桌边一堆竹简,说道。
“这个就好。”他捧着卷帛,继续看。
程澄不再管他,继续手里的工作。
待太医们陆续散值,东方翊的肚子叫了起来。
“姊姊?”
“嗯?”程澄头也不抬的,继续写字。
“我饿了……”
“啊……”她扭头看看他,再望望外面,的确到饭点了,“等我两分钟,马上带你去吃饭。”
“两分钟?那是多久?”
“……额……就是马上。”她另外一张图纸还差最后两行字,写完,拿起纸张吹了吹,与那张斑斓放在一起,“走,带你去吃饭。”
“嗯嗯。”东方翊激动得直点头,将卷帛放到桌上,跟着她离开。
“姊姊去哪里用膳?”
“去我那里,这个时辰妍妍肯定安排人准备饭菜了。”
“女公子,翊王子”,一个婢女快步走到两人跟前,俯身行礼道:“王后宫里已备妥膳食,请二位前去用晚膳。”
“母后备好啦,姊姊咱们去母后那里用吧。”
程澄本不想去,自回宫来她与王后从未有过交集,更别提被请去用膳,但想着今天发生这么多事,不如去一趟。
“你去昭和宫,通知武掌事,晚膳不用准备我的份。”她招来太医院打杂的宦者吩咐道。
辰光宫主殿外堂,墨晓静准备满满一桌膳食,两人到时,东方莫离已在。
“儿臣见过母后。”东方翊拱手行礼道,站直身体后唤了声王兄。
“清儿见过王后,东璃君。”程澄俯身行礼。
“快来坐,今日特意让膳房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墨晓静拉着她的手,安排在自己边上的位置,“太子也入座吧。”
程澄有点懵,这热情的态度是什么情况?
“上次在边境,匆匆忙忙的,没来得及说话。”墨晓静拉着她的手,颇有话家常的架势。
“额……王后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谢谢你救了翊儿,他少时你便救过他一命,这么久以来,始终没有机会好好谢谢你。”墨晓静轻拍她的手,甚是亲昵。
“翊王子运气好,赶上我这还剩一颗解毒丸。”程澄抽回手,她实在不适应对方如此热情,而这熟络的态度下何为真何为假,她无从分辨。
“母后,儿臣饿了……”
“瞧本宫,光顾着说话了,先用膳。清儿快尝尝,味道可喜欢?”
程澄夹了一块虾球,虾是她最喜欢的食物之一,尤其在这个时代肉质鲜美、干净无污染。想到这,她不禁想起小日子核废水排海的举动,简直不是人,还有挨千刀的支持者漂亮国。
“唉……”她无意识叹了口气。
“不喜欢?”
“啊……没,很好吃。”她回过神来解释道。
“本宫特意问过琼玖,你平日里爱吃什么。喜欢便好。”
“王后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