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们毁约在前,孤必亲率将士们踏平他们领地,若是有人恶意挑拨两国友好关系故意设下此局,孤必杀之除之绝不放过。”
众臣听着无一不激愤,骂他们无耻小人,卑鄙行径的声音不绝于耳。
“臣斗胆问王上,洛洛……去傲天国的人都怎么样了?”
“韩凛等四百余人战死,杀敌五千,将士们的棺木不日将运回,由柱国将军负责妥善安置。”
“臣领命。”
散议后,月沐跟着去了理政殿,被告知洛洛没事,但连日奔波需要休息正睡着,不方便让他见。
月沐悬着的心落了回去,平安就好,他想着。
墨星辰带着政务回寝宫的时候,见清儿坐在那手托着颔,眼睛一眨不眨,神游太虚。
“想什么呢?”
“啊……什么都没想。”她回过神来,应道。
“没再睡会儿?”
“没,睡得够久了。我有事想问王上。”
墨星辰在旁边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傲天国王后的事怎么定?”
“按你说的办,用叶如兰换。”
“那叶如兰呢?”
“与她有关,非死不可;若是无关,放她回去。”
“好,王上一诺千金,我便放心了。”
傲天国王宫东方暮白雷霆震怒,杀就杀吧,做得干净点就是!死了这么多人,竟然还没解决掉!当即下令撤了于沫的职,并以斩刑处之。
叶如兰被带入东政殿,得知兄长兵败身死,心如死灰,问什么都应。
东方暮白看着跪在地上的罪人,咬牙切齿,恨不能现在就诛了她,奈何还要用她换王后平安归来。
东方莫离不忍她去送死,但想到她要杀清儿亦无法原谅,若非清儿武力不俗,自己赶到时恐怕只剩冰冷的尸体了。到底夫妇一场,对她虽说不上多喜欢,却不想眼睁睁看她送死。
“父王,儿臣自请前往皓月城接王后回宫。”
“父王儿臣也去。”东方翊再次主动请缨。他本是追在姊姊后面,想一同走的,追着追着,先是王兄赶来了,后又见到姊姊遭遇大军围攻,双方剑拔弩张,姊姊不准他跟。
“你是储君,怎可到那去。两国现在势如水火,谁知那墨星辰是否心存歹意。”
“算起来是我们挑衅在先,打破了协议。”
“是这个蠢货,还有她那个无用的大兄,早该看清他不是个安分的人,不仅不安分,还甚是无能。”他指着俯首在地的叶如兰,恨不得近身戳两个窟窿出来。
“如兰有错,但她是我妻,求父王准许儿臣一同前往。”
东方莫离想着,也许到时还有回旋的余地,只是他此时并不晓得清儿绝不可能放过她。
“你这是何必?当年孤就不该逼你娶她,造成如今这副局面。”
“儿臣非去不可!”
“你到底是为了王后,还是担心她,亦或是惦记着那丫头?”
“儿臣所为,绝无半点私情,两国闹出这么大误会,儿臣自认应以储君的身份给他们一个交待,重建良好情谊。若非儿臣亲自前往,必会让其以为吾傲天央央大国畏惧了他们。”
“对啊,都是她和叶如意搞得鬼,姊姊最是明事理,讲清楚就没事了。”
“哼……月洛倒是个有本事的,你们个个都向着她,半点不像是孤的儿子。”
“若不是为了救儿臣,姊姊不会来此,更不会有现在的事。这么论起来,是儿臣的错。”
“没想到这月洛不仅医术了得,武功亦不凡,若非出身低贱,是个不错的选择。”东方暮白打量着太子妃,审视起来。
不论以何种方式,能在那么多将士们围攻下逃出生天,都足以证明她的能力,至少比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女人强太多了。
闻言叶如兰低垂的脑袋里思绪万千,自己本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成了亡国公主不说,唯一的亲人没了。太子对自己有几分真情,亦不想再探寻。
如果可以……真想拉上月洛做垫背的……唯有这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根深蒂固。
“不管父王说什么,儿臣都要去接母后回来,这是父王之前就答应儿臣的。”东方翊再次表示自己的决心。
“随便你们两个想去就去,栽在那别怪为父,都是你们一意孤行不听劝阻的结果。”东方暮白大手一挥,懒得跟这两个固执的儿子白费口舌。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纵然话说得狠,他并非真的放任不管。不仅配了五千侍卫随行,还让驻守边境的崔匠严加提防,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立即发动进攻。
东方莫离一行人踏上前往皓月城的路途。
数日来,程澄持续在梦中惊醒,每每都是泪湿棉枕。数次经历韩凛死在面前的画面,而她无能为力的愧疚感愈发蚀骨焚心。
枕边人抬手替她拭净泪痕。
“又梦见了?”墨星辰轻声问,听不出半点情绪。
程澄拉着他的手握住,往他怀里凑了凑,“没事,快睡吧,一会你还要参加廷议的。”说着便闭上了眼睛,假装睡去,实际根本睡不着。
韩凛的死仿佛压在她身上的一块巨石,清醒的时候,她可以骗自己像没事人一样,可睡着的梦里,潜意识不受控制。
她没想过韩凛会为救她不惜牺牲自己,这是她生命里无法承受的重量。
他于她而言,是战友,是朋友,是兄弟,可若让她为救他牺牲自己,她怕是没有勇气……
如今在她心里,他这块巨石拥有不可磨灭的份量,她不知该如何回报,才对得起他的付出,面对他的离开,她没办法再像个旁观者。
像先前一样,她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办?她的脑海里总在询问,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今日韩府办丧礼,你若放不下,便去添柱香,送他一程。”墨星辰摸摸她的脑袋,提醒道。
“好。”她抵在他怀里点头应道。眼泪瞬间流出,静静地洇湿了衣衫,衣衫的主人无奈地紧了紧手臂,将人搂得更紧了。
他看着自己的清儿因其他男人流泪,心中难免不悦,可见她这副难过的模样,又着实心疼得很。
辰时过,墨星辰去理政殿处理政务。
武琼玖来了静安宫寻清儿,她每日都来此陪她,只是今日她穿了一身素白衣,随她出宫前往韩府。
韩府四处悬挂着白绫,与当年的太尉府甚为相似。长公主张罗着府里大小事务,韩以滶招待前来吊唁的宾客。
韩以游的棺木停放在前堂,已换了一副上等材质的新棺木,韩玉静跪在一旁烧着什么东西。
他被追封为勇武将军,如牌位所刻。
此时棺木已封,再看不到他的遗体,程澄两人各上了三柱香。她触摸着棺木,仿佛透过它能看到里面的人一样。
武琼玖到小瑶身边陪她跪着,这样的时刻,她深有感触。
韩玉静微侧头看到旁边的人,怔道:“琼玖?”
“小瑶……节哀……”她道。
韩玉静低头看向火盆里燃着的衣衫,不免叹息,世事无常,原以为死了的人还活着,原以为不会死的人反而真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