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背你回营里休息。诊病的事都交给他们得了。”曹有德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大兄要是不累,再帮我找找有没有重症没治的可好?”
“行,你在这坐会儿。大兄去那边替你找。”曹有德痛快地应道,放下盆就去寻人。
程澄呆坐着,瞧军医替人治伤,那人的腿此时已不再流血,他在其伤口处洒上药粉,缠了几层绷条,便去诊治下一个,如法炮制。
“小兄弟哪受伤了?”军医走过来问道。
“我没事,来帮忙的,累了坐这歇会儿。”程澄回道。
太医不悦地撇了他一眼,去诊下一个,转头又冲他说道:“那个谁,过来帮忙。”
她起身走过去,问道:“做什么?”
“把他的上衣脱了,我要包扎伤口。”太医吩咐道。
程澄坐那一会儿,气力恢复些,想着大兄还没回来,无所事事,便帮忙脱了那伤兵的衣裳。
伤兵身上几道伤口,皆较浅,太医拿药粉洒上,便开始包扎。
见他如此治伤,程澄甚是无语,伤口都不清理的嘛!就算血迹不擦,伤口处也得稍做处理,降低感染的风险啊!
不过她明白个人有个人的治疗方式,尤其她对于治疗外伤经验甚少,不敢妄加评论。
之后她一直跟着这位军医打下手,替人脱衣裳,脱裤子。万幸没人伤到什么隐私的位置,否则她还是很难为情的。
再次来到那位手臂受伤的兄弟那,他的伤仍没人诊治。军医来了,洒药包扎,换下一个。
那位兄弟撇了一眼揶揄道:“一个打杂的还想替人诊治,幸好没让你诊。”
程澄回眸微微一笑,调侃道:“行军环境恶劣,伤口又深,万幸没感染的前提下,至少要一个月愈合,我会替你祈祷伤好得快些。”
这块的病人都处理完了,程澄得了空闲,大兄寻了过来,得知营中没有伤重未诊的士兵,两人便回到谌军他们待的地方。
伤员休整处大锅熬制汤药,有消炎、止痛、补血等功效。
程澄让二兄领来一碗给谌军喝。她弄了个小锅,在放药材的马车里另寻了几味药,单独给钟平乐熬了碗治内伤的,他若服大锅熬的药效果甚微,不如不喝。
近两日墨军原地整备,谌军、钟平乐已回营帐修养,伤员休整处皆是需要军医照料的留在那儿。
林木被举荐升迁至屯长带其他营的人,此功劳曹有义、韩以游各半。
铁四角的中枢被挖,余下三兄弟悲喜交加。
荷叶城外的星叶军,在死里逃生回来后,全军入城严守。七万将士不过一日损失超半,申辉身受重伤,内忧外患,晕迷数日转醒,已是强弩之末。
他躺在床上,反复思索如何办。此次轻敌铸成大错不要说光宗耀祖,若被王上知晓,恐祸及满门。必须坚守城邑,消耗敌军战力,再循序渐进上表战况。
叶金瓯在宫内甚是焦虑,不仅为战事忧心,还有如兰前往傲天国联姻尚无音讯,放出去的信鹰少说也要数日能回,使臣乘船出海以现在的风向一来一回要两个月以上。
他虽相信自己的女儿,以她的姿色,定能达成联姻,但现下的形势他急需傲天协助。除保卫王城的两万士兵外,其余皆派去对敌,可以说一旦兵临城下,毫无胜算。
即便不联姻,不援助,只要傲天国出兵攻打墨月国边境,到时墨星辰定会撤兵支援,顾不上这边。
陆子峥奉命带两万人驻守在荷叶城外,时不时挑衅一番,以最小的损失消耗敌军。
比如锣鼓喧天实为造势,万籁俱静实为杀敌,虚虚假假、真真实实,时而远处火攻投石、时而靠近试图攻城。磨得敌军身心俱疲,饱受摧残。
清早,程澄在帐外熬药,风顺找了过来。
“伤口不适了?”她急问道。
“没有。贸然过来,是想请你替我兄弟看伤。”
“……”程澄略感疑惑,伤员有军医负责诊治,为何来找自己。
“我那兄弟的伤反复化脓,军医每日上药不见好转,昨夜又生了热病,所以想请你替他看看。我的伤原比他严重,现在比他恢复得还好,想来定是程兄弟医术高超。”
“我跟你去看看,能不能治得看情况。”
“谢谢谢谢。”
“钟平乐,把我药包拿出来。”程澄冲营帐喊道。
钟平乐闻声赶来道:“怎么了?”
“你自己煎药,再过一刻钟灭火。”她交待道,接过药包挎在身上。
“你要去哪?”
“去伤兵那,早饭好了替我留点。”
“知道了。”
随后她快步跟风顺前往伤兵休整处。
过去数日,此处伤员少了一半,多数伤愈或近愈的都回各营地修养。他们到时,有的军医在空地熬药,有的在给伤员诊病。
风顺站在他兄弟面前,程澄认出正是手臂伤可见骨那位。
他躺着休息,伤口被绷条缠着。
“这是我兄弟来顺,程兄弟麻烦你帮忙看看。”风顺蹲在一旁,推醒他。
来顺迷迷糊糊地醒来,道了句,“风老弟”,看到旁边的人,问道:“你怎么在这?”
“听说你病得不轻,我来诊病。”程澄蹲下身想看他的伤口。
“一个打杂的还想帮人诊病,医师过会儿就来,用不着你。”他嫌弃地说道。
“……随你,我向来不愿勉强别人,尤其是不相干的人,是死是活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尊重。”程澄起身欲走,被风顺拦住了。
“来兄,他就是我昨日跟你说给我治病那人,不是什么打杂的。”
“是他?”来顺惊讶道,顿时面露悔色,尴尬至极,“那个……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你。误会了。”
“无妨,现在是否需要我诊?”程澄问道。
“麻烦程兄弟看看。”来顺轻声道,与刚才嫌弃的声调比起来相差甚远。
程澄并不与他计较,冷眼鄙视的,她见过太多,早已免疫。
她与旁人看病,一贯秉持你情我愿。
解开缠在他胳膊上的绷条,伤口红肿严重,还有黄白脓水。伸手试他额头的温度,烫得惊人。
“张嘴我看看。”她抬起他的头说道:“啊……”
来顺跟着他的指示,“啊……”
喉咙已经肿了,炎症很严重,程澄心道。
抬起他的手腕号脉,伤口感染严重,炎症已侵入脏器,再不处理,定要烧出肺炎,去见阎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