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瞧见一家首饰店,进去逛了一圈,她顺手买了一支小叶紫檀木的发簪给他。
“这个给你,换上,头上那支都坏了。”
“没坏。”
“都有裂缝了,等真裂开要扎手的,扔掉换这个。”
“不扔,你的发簪看着有些年头了,倒是应该换支新的。”
“我这只看着是旧了些,但是结实啊,这些年连个裂痕都没有,极耐用,不用换新的。你现在不想换也行,先拿着,注意那只坏的别扎到手就好。”
陆子峥将新发簪收入怀中,“谢谢”。
“客气什么,我这是投芝麻换西瓜,等以后吃的用的通通要你买。”
陆子峥笑笑不语,在心底应了句,“好”。
买好马后,师姊弟两人自此各奔东西,相伴近五年的山林生活,一去不回。
她一路向东偏南的傲天国都——南都城——前行,他则往东北方返回皓月城。
日行夜寐,她骑马跑了十日左右,终于抵达南都城——她在这里见过的最繁华热闹的城镇。
皓月城比不过它繁华,彩叶城比不过它热闹。
她一边问路一边走,走了一个时辰,眼见着王宫就在面前,却进不去。
的确应该如此,若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进宫,防守可太薄弱了。
“兄台,要不你再瞧瞧,这通关玉碟真不能用来进宫嘛?这是傲天王族颁发的。”她不死心地追问着,已经到这了,进不去岂不是白来一趟。
“进不去就是进不去,进宫要用腰牌。你再赖着不走,只能押你下狱审问一番了。”
“不至于不至于,我走便是了。要不兄台能不能帮忙给太子殿下递句话也行。”
“太子殿下,那是说见就能见的。还不走是吧?跟我去大狱待待!”
“走走走,我这就走。不敢劳烦兄台。”程澄牵马赶紧离开,找了家离得最近的客栈住下了。
夜里她收拾包袱,翻出那块玉佩,第二日拿着它不死心地又去了王宫,“兄台是我,你看看可认得这块玉佩?”
“怎么又是你!”
“兄台,我确实有事要见太子殿下。你看看这块玉佩。”
“一块玉佩而已,大街上随处可见。你再胡搅蛮缠,我真的要将你押进地牢了。”
“我走,我走,还不行嘛!”
两天了,别说见人了,连王宫都进不去。
走在路上,她琢磨着,时间真的过去太久了,在山上不觉日久,下山却发现事多变迁。
“你若将我忘了,我没来见你,自然想不起怪我;你若没将我忘了,我来了只是没进去,你亦不该怪我。一句话总结,那就是你怪不着我。”如此想过,她心安理得地决定明日便启程去星叶。
因时辰尚早,她闲逛找了家茶馆听说书。
上面说书的正讲着星叶国的故事,底下这些喝茶的亦不闲着,八卦聊得很起劲。
“话说星叶自分裂开来,双君分治,民不聊生苦不堪言,和叶国王妃诞下死婴,更似象征着,这新兴的和叶国走向衰败。”说书先生慷慨激昂地讲着。
“前几日揭榜那人,听说昨夜被送出宫了。”听书的人,三心二意地八卦着。
“王上的病治好了?”另一人问道。
“若治好了,哪会将人送出来。”
“这可怎么办。”
“谁知道了,据说有位神医就在咱们这,但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根本找不到人。”
“不好意思打扰了,听两位兄台的意思是王上病了?正寻医师诊治?”
“是啊,不过你是哪个?”
“小女子不过路人,略懂些医术。”
“你?算了吧,这个月来来回回好几个人,揭了榜都无功而返。”
“兄台可知这榜贴在哪?”
“往西走两条街就能看见。不过你去了没大用。”
“谢谢。”她结了茶水钱,出门问清哪边是西,朝着那边走便找到了王榜,揭下来,拿着王榜又往王宫方向走去。
“兄台,我又来了。”程澄不跟他废话,直接亮出王榜。
“姑娘,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既揭了榜,进了宫,若不能为王上诊病,便是杀头的大罪,可不止关进地牢那么简单了。”
“谢谢兄台提醒,我既揭了榜,自然会尽力诊病。”程澄可不信他恐吓之言,明明昨日都将揭榜的人送出宫去了。
“随我来。”他顺带着多叫了三名侍卫,以四角之势将她围在中间引入宫中。将她交予宫内侍卫时,甚至再三叮嘱要多加防范。
搞得她不禁嘀咕,难道自己不是人畜无害的小可爱嘛,用得着如此戒备,不过是多来了几趟想进没进成罢了。
领路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人数却只多不少,几经周折,最终在一名宦官、两名婢女以及四个宫内侍卫的围护下进了王上寝宫。
躺在床上的即是傲天国君东方暮白。
他面容憔悴,嘴唇苍白,呼吸滞而弱。不过瞧这相貌,东方莫离是随了父亲的。
为首的宦官摆好王上的手腕,另铺了丝帕在上面。
她单膝侧跪在床边,手指轻搭。
“王上何时开始如此的?”
“大约两月前,王上晕倒后,便感不适,开始只是头晕,后来时常昏厥,还偶有吐血之症,最近几日更是整日昏睡。”
“在那之前王上可去过山里?”
“两个多月前去过南边的林里围猎。”
“可曾受伤?”
“当日王上手掌的确被箭头划伤过,不过上了药第二日便愈合了。”
“我要查看伤口。”
宦官见她问得精准,不敢怠慢,立即将王上另一手拿过来,指着已经愈合的地方说道:“是这里”。
伤口确实早已愈合,不仔细,看不出任何异样。若细看还是能看出愈合的位置有一道淡灰色的痕迹,因与手掌的纹路交叠在一起,实难辨别而已。
“王上应是误碰了食腐草,这种草生长在森林深处,其存活周期极短仅仅一个月,便会自行腐烂深埋于土壤待来年再生。只是若这期间碰了它,即使是尚未长成的幼苗,亦会中毒。”
“中毒,怎么会?姑娘可有办法解毒。”
“有,不过王上中此毒已近三个月,毒素在身体里早已损伤五脏六腑,多加调养恢复七成不是问题,要想恢复如初却很难。”
“你们几个去请王后和太子殿下,再传太医来。”他吩咐完几个婢女办事,转而对她说道:“姑娘请随侍卫到偏殿歇息片刻。”
负责看守她的的侍卫,将她送入偏殿,继续尽职地守在门口。
她坐在桌边,望着门口,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多此一举嘛!”
在偏殿里等了一会儿,听到外面传报,“王后到”。她便知晓自己要被提去问话了,不过没听见通报太子,应该是还没来。
“姑娘,王后唤你过去。”
折腾过来,又折腾过去,那几个侍卫还是守着她。
傲天国的礼仪她不懂,想着墨月国的礼仪也错不到哪去。
她便跪地叩头动作行云流水,习惯得很了,“民女参见王后”。
“你说王上是中毒了?”
“回王后的话,是食腐草的毒,此毒性较弱,开始不亦被察觉,等毒素蔓延全身便会日益加剧身体的不适,却更难查出病因。”
“你能解?”
“能。”
“起来回话。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名唤清儿。”
“清儿?这名字……”墨晓静感觉这名字听起来耳熟,却想不起在哪听过,现在最重要的是王上的病,“罢了,先说说你如何为王上解毒?”
“现下去找解药有些难,因为要解食腐草的毒,只须它的根即可。可这草早已没入土中,很难寻得其根。不过我这有解毒丸,亦能解此毒。”
“呈上来。”宦官领命走到她跟前。
她从怀里掏出药瓶,本想倒出一粒就好,但没东西能盛,只好将整瓶放了上去,“王后,此药只服一粒即可解毒,多了有害身体,毕竟是药三分毒。”
“谭太医可到了?”
“到了,正在外候着。”
“传进来,验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