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不得干政,贵妃是想造反不成。”
“诸位大臣,王上是他害死的,绝不能让他继位。”她指着叶金瓯歇斯底里地吼道。
此言一出,大臣们惊得说不出话来。
“贵妃,说话要讲证据。父王病重,是吾终日照料于床畔。而你呢?纳兰宫里夜夜笙歌,无人不知。你怕不是早盼着父王驾崩,好蛊惑众臣让你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继位?”
“你胡言乱语,根本没有的事。”
“贵妃想让二弟继位是想疯了,不惜诋毁吾的名声,以及王室颜面。诸位,温于此仅有一言,一切听从父王的安排。
“若父王留有遗诏,不论传位于谁,温皆赞同。若父王未有遗诏留存,吾与二弟,由诸位大臣择贤立之,绝无二话。”叶金瓯坦坦荡荡地说道,仿佛王位于他不过浮云,绝不可能为夺王位害死自己的父亲,“二弟以为如何?”
“自当遵从父王遗愿。”
“对,诏书,宦者令,王上可留有继位遗诏?”众人纷纷问道。
“实有!”周山应道,随即掏出放在左袖的诏书,伸手举过头顶,大声道:“先王遗诏,众臣子接旨。”
两位王子闻言跪在众臣前面,等候宣旨。
“王诏曰,袭祖制大王子叶温承继王位,终!”
闻言众臣齐声叩拜新君,唯有叶无缺母子愣在当场。周山的话言犹在耳,难道这就是他说的父王给予自己最好的安排?
“诸位大臣安静,先王还有另一封遗诏!”
两封遗诏接连而来,众人皆是满脸疑惑。
周山不顾大王子怒火的眼神,掏出右袖放的诏书,继续宣读起来。
“王诏曰,册封二王子叶和为和王,北以金叶城、银叶城中线为始,南以杏叶城、梨叶城中线为止,西部皆为和王封地,独立于国,赐右军符,限五日内启程前往封地,无诏不得返!”
这是最好的安排嘛?叶无缺接过诏书与军符,自问道。
耳边听到周山轻声说了一句韬光养晦,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冲进内殿,一头撞死在父王床前。
叶金瓯满腔怒火无处宣泄,封王也就罢了,还分走一半兵力和近半领土,他通红的双眼充满杀意,五日之内此贱子必须死!
“众臣,父王遗诏传位于温,可见贵妃之歹毒,企图污蔑孤,搅乱王庭,动乱朝纲,其罪不可恕当判处五马分尸之刑。”
“你想干什么?”叶无缺怒吼道,护着母亲。
“不过孤念贵妃实乃父王之爱妾,准留其全尸,全当为父王陪葬了。”叶金瓯云淡风轻地说道。
“不行,不可。我不准。你休想动我母亲一根手指。”
“二弟,不过刚刚被册封为和王,便猖狂得这般不懂礼数了。殉葬实乃殊荣,贵妃罪孽深重,准她殉葬已是法外开恩。若你当真不愿,那便以污蔑王君之罪按律处治了。”
“儿啊,只要你好好活着,阿娘便高兴,死亦何妨。”
“母妃,不要,不要。”
她抽出袖间匕首,果断插进腹部,鲜血涌出,脚步不稳,栽倒在儿子怀里,脸上痛苦的表情难掩,可依旧费力地扯出笑容来。
“一定要活着抵达封地,别辜负你父王一片苦心。”
“母妃,母妃!”
她的呼吸越来越弱,血水越流越多,想再多叮嘱他几句,可话到嘴边,半个字都没吐出来。渐渐的,她的呼吸停止了,染红的手掌再没力气抚摸儿子的脸颊,悄然跌落在地。
一日之内,丧父丧母,叶无缺几近崩溃,当场昏厥过去。
“快来人,扶二弟去休息。”叶金瓯急唤道。
“大……新君要操劳先王葬仪,不敢劳烦,小人带殿下回府休息。”说话的人正是叶无缺带进宫的侍卫,立即将主人扶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叶金瓯不好驳斥,只得让他们将人带走了,顺便叮嘱道:“好生照看”。
两人一个背的,一个从旁扶的,加紧脚步,逃离王宫。
直到被安置在车里,叶无缺瞬间睁眼,布满血丝的双眸清醒异常。
马车调转方向往王子府驶去。
“张魁上车。”他冷声吩咐道。
见人上来,质问道:“怎么回事?”
“属下赶去军营的时候,守卫军都被迷晕了,跑遍整座城,只有换班守城的几十人没事,都调来在不远处候着了。”
“一定是叶金瓯搞得鬼,该死的。你去通知都散了,先回府再说。”
“是,属下这就去。”张魁翻身跃下马车。
叶无缺坐在那儿,倚靠着车厢,脑海里尽是母亲自戕的场面,他举起染血的手盯了许久,最后捂住口鼻,贪恋地嗅着残留的属于母亲的味道。
翌日天不亮,城内到处张贴着叶无缺着人誊抄的先王册封遗诏。
宫里那位强行逼死他的母亲,他明白对方绝不会放过自己,就像若父王传位于他,他亦不会留对方性命,所以他必得想尽一切办法逃离此地。
即便先王故去,大王子继位新君,二王子立为和王一事,人尽皆知。
但连日来,二王子府仍是迎来一波又一波的刺客偷袭。
现下叶无缺已然明白,面对那么一个疯子,离开此地是父王能给予自己最好的选择了。而他必不会辜负父王与母妃的期望,定要安全抵达封地,韬光养晦!
二王子府不分昼夜严防死守,内院更是不得出入。
墨晓然只大婚当日见过夫君,接连几日都不得见,甚至连内院都走不出去,在自己的院中大发脾气,屋里的瓷器砸得所剩无几。
她住的院落是王宜晗亲自挑的,距二殿下的住处最近,屋内极尽宽敞奢华。比她在墨月的寝宫大一倍不止,带来的婢女亦提前被安置在此处。
王宜晗料理府中事宜是一把好手,凡事皆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边听闻公主屋里的瓷器摔没了,二话不说,便吩咐人从库房挑些上好的送过去。
因其要张罗搬迁一事,没时间去安抚脾气暴躁的公主,好在府里瓷器多得数不过来,不怕摔。
出行前夜,叶无缺破天荒地进了墨晓然的院子,他并不想来,但没办法。
墨晓然见了他,喜出望外,一扫多日阴霾,扑了上去,腻声道:“殿下可来了,妾身好想你。”
连日来他一直精神紧绷,没心情嬉戏,不耐烦地推开她,道:“本王有事与你说,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