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程澄一看便懂——非召勿入。
彩菊拿着火折,点亮立在门旁的灯,漆黑的房间变得有两分昏黄,接着去点屋内的其它灯盏,整个书房才变得十分明亮,油灯的光亮远不及现代的日光灯、节能灯那般明亮,却透着古朴的韵味。
程澄像个跟屁虫,紧紧跟在彩菊身后。从洗漱到更衣,从束发到奉茶,这么一步不落地跟着最多学到三分,剩下的七分完全一头雾水。
王子除起床时唤了一声彩菊,以及临行前唤了声陈逸,此外没再多言语半句。他性子偏冷淡,平时话不多,不过面前多个丫头一直乱晃,看起来傻傻的,心情有一丢丢不同。
从进屋开始侍奉王子,彩菊每一步都沉稳有序,古代繁琐的穿衣步骤在她手下一件件整齐化一,王子齐腰的长发在她手上一根不落束起带冠插簪,茉莉花茶经她烹煮香气四溢。
即使化身成跟屁虫的程澄全神贯注不错过她每一个动作,瞪大眼睛仔细观摩,还是没弄明白衣裳的穿法,长发的束法,花茶的烹法。不禁忍不住叹息,今早的学习,收获甚微,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课后下苦功练习和向前辈学习了。
王子外出时,天还是未亮,什么时辰程澄不清楚,根据初秋的时节和天黑的情况,她猜测应该不到凌晨四点。
她提着灯笼,走在彩菊旁边,左转右转地到了膳房。这个时辰明明天还黑着,膳房已经点灯开始做事了。
一个中年男子,向她俩走来,“彩菊姑娘,清早来,是王子有什么吩咐?”
开口说话的,是府里家宰,他每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膳房一起准备王子廷议回来要用的饭食。按道理这种活,完全不需要家宰亲力亲为,不过自从他当了家宰,一次都没落下过。
“王子吩咐,今日起,每日由您给她安排两个时辰老妪负责的活计。”彩菊的语气带着恭维,随后补充道:“不过要错开丑时到寅时,这段时辰清儿要侍奉王子。”
听了彩菊的话,家宰才将眼光移到旁边提着灯笼的女孩身上,看着身型瘦小,肯定是肩抗不动,手提不动的,“清儿姑娘,可有什么要求?”
“听您安排。”程澄乖巧地应道。一府之家宰掌管府内大小事宜,她奴仆身份哪里敢提什么要求,自然明白不能把别人的客气当福气。
在王子身边侍奉的奴婢,他自当要给些体面的,想了一会儿,道,“有两份差事,清儿姑娘,可以挑选。第一份,卯时和辰时,在这儿烧火添柴、洗碗涮盘。第二份,在酉时和戌时,浣洗衣物。”
古代时辰对应现代的时间,程澄还没理清楚,不过卯时她记得是早上,正好与她计划相符,便答道:“家宰,我选第一份。”
家宰眉头微蹙,道:“好,清儿姑娘可先回去,卯时再过来。”
“要多久到卯时?”
“不到三刻钟。”
程澄思索片刻说道:“家宰,我在这儿等着开工吧!或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可以先干着。”她想,这个时间回去也睡不着,一会再来,怕走错路耽误时间。她将灯笼递给彩菊,道:“谢姊姊特意送我过来,你先回吧。”
“清儿劳家宰管教了,她刚进府,不管礼数,做错的地方,您多担待。”
“彩菊姑娘,放心。”
彩菊提着灯笼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程澄不好意思地说道:“家宰,烧火我不太会,不过我会认真学,洗碗我可是小能手,您放一百个心。”以前在家做饭她不擅长,可家里的碗属于她家务的范畴。
“清儿姑娘,可进去瞧瞧,看旁人如何添柴。”家宰和颜悦色地继续道:“不过有一事老奴要提醒姑娘。”
“您请说。”
“姑娘与老奴都是府中奴婢,自然不分高低贵贱。在王子面前,万不能以’我’自称,很不知仪。”
“……”程澄脸色变得铁青,她说话的时候没注意这些,“谢家宰提点,清儿知道了。”
家宰满意地点点头。
膳房是府内最热闹的地方,天还黑着就已经开启了一天的劳作,煮饭蒸馒、洗菜切菜、烧水做汤、下锅炒菜。光灶台就有四个之多,负责添柴的是一个和现在的她差不多大的小男孩,除了添柴,还要做一些杂活,偶尔就顾不上两边,她的到来,能替他分担一部分工作。
在程澄忙碌着添柴洗碗干活的时候,她不知道,有一双锐利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俨然已成重点关注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