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半晌,萧钰瑄突然大笑:“好一个不爽,周岐越,我们认识这么多年,难得见你失态,还是蛮有意思的,”顿了顿,他又换上一副讨人厌的无所谓模样,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你要说,那就随意。不过是早有预谋,以余生换取罢了。沈和欣知道了又怎样,我并没有棒打鸳鸯,相处十年,再漠然的心也会被捂热,她是聪明人,岂会不明白我们的婚约最不值得一提的就是感情二字。”
闻言,周岐越也跟着笑:“到底是谁的余生,你的,还是沈小姐的?你当真就这么自信?”
因一面之缘就请圣旨,甚至终身不得回翰京,萧钰瑄此举不仅囚住了自己,甚至还搭上了沈小姐。
周岐越放开了他的衣领,他与萧钰瑄不是同路人,何必受他激怒:“据我观察,沈小姐的知交好友不多,意欢是一个,你若是有胆子,在我面前过嘴瘾有何用,不如去沈小姐面前多嘴,那时,你们这段御赐的婚约还能牢固吗?”
不自在地抚平衣领处的褶皱,萧钰瑄不言语。
心情甚好,周岐越又替他倒了杯冷茶,先前那只杯盏打碎在了窗外,好在那都是后来添置的物件儿,他并不心疼。
“周夫人亡故,周尚书托我母亲给你留意翰京的适龄女子。”
月明星稀,偶尔伴有几声墨鸟啼。
叹了口气,周岐越心下烦闷,下午意外向意欢表露心意正是受了此事的刺激,可他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
父亲一向言出必行,既然拜托了长公主,定是已做好了准备,无论是家世清白还是对朝堂格局的影响都是会在他计划范围内的。他已然想清楚了,今日表露心意其实是件好事,无论意欢是否接受,他至少能得到个结果,至于这个结果是好是坏,都并不影响他拒绝父亲的安排…他的婚姻不重要,但若是意欢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所谓的门当户对他都不会在乎,也不会让那些流言蜚语脏了她的耳朵。
一个心甘情愿、愿与他在一起的她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我已向父亲去了信,不必再麻烦长公主了。”
御风推门进来的时候,屋里多了个萧钰瑄,他心里是有些惊讶的,特别是记起他出门时与他打过照面,便更加忐忑了,还以为自己身后跟个尾巴一直没发现。
公子只说了一句:“你可以走了。”
屋里的气氛怪怪的,他还以为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巴不得放下茶壶赶紧逃。
刚推开门,就有个人影闪身过去,屋里哪还有萧钰瑄的影子。
他有些莫名其妙,踌躇片刻,抬脚就要往外。
“你走什么,话还没问完,白跟我这么久。”后头传来疲惫的一声。
***
赵意欢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入了房中,别说鲜花饼,连晚饭也没吃。
许光峡有些担心,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图纸和一碗白粥敲响了她的房门。
“你吃点吗,我还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里头有动静,但迟迟没等来开门,他正想再喊一声,门闩处传来声响。
她这是什么奇怪的造型,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额上三道黑线,好在是没哭过的痕迹,他不知晓白日里发生了何事,便试探性地开口:“那个…你一天没吃东西肯定是饿了,我煮了…”
他话还没说完,意欢接过他手里的图纸:“你准备一下,我们要离开这里。”
闻言,许光峡一怔:“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突然,莫不是我的行踪暴露了。”
“应该没有,”赵意欢摇摇头,声音恹恹,“但也是迟早的事儿,这个地方不能继续待着了。”
“私事?”犹豫片刻,许光峡还是开口问道。
点点头,意欢耷拉着脑袋:“反正也是要换个住处的,今夜收拾好,明早天不亮就走,你自己行吗?”
“当然可以,我觉得我的手艺不错,喝了自己煮的白粥,一个下午就能下地了,也省得你忙前忙后。”许光峡玩笑道。
“也好,也好…”意欢扯出一个笑脸,可比哭还难看,转身自顾自收拾自个儿的东西。
许光峡回首看了两眼,只觉得她先前的意气风发顷刻间都被抽走了似的,现下就像是一副空洞洞的躯壳。
长叹口气,他扶着墙慢慢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