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
他咀嚼着苏砚话里的意思,然后面色一变,连招呼也没打,匆匆离开。
边走还能听到风里的指令声模模糊糊飘散在风里:“去……朝安……快……”
很脏。
苏砚拍了拍肩膀,厌恶地皱皱眉头。
每次进宫就好像走进一片被毒瘴笼罩的丛林,头顶上的太阳是一只硕大的眼睛,在窥视每一个人。
好在,她并不讨厌这种角逐的滋味,只是觉得赃,包括她自己在内。
她刚回府后用了晚膳,傍晚时进了藏书阁,老钱这时候从外面进来,恭恭谨谨地递过来一张字条:“大人,俞涂传的信。”
那是一张叠起来密封的纸条,苏砚接过来,两人往藏书阁的地方去。
这张字条必须用独特的拆解顺序才能打开,密文也需要他们自己的暗语才能读懂。
这张纸上写的无非是,苏阅又被下了几次毒,挨了几次手心板子,遭了几次刺杀等等。
与此不同的是,从昨日开始,他的身边开始出现了二殿下的人。
“话本……”
老钱耳朵没听清:“大人?您说什么?”
苏砚一手还压着自己正在看的书,另一只手两指将字条撑开。
字条躺在书页上,上面是一道道置人于死地的暗杀,下面则是一页话本。
“我说,话本。”苏砚的指腹摸了摸字条边缘,“被陷害,欺凌,孤立……好像都是话本子里面,女角都遇到过的事情。”
甚至还有英雄救美,更像了。
可是,苏阅是个男子,却也仍旧陷在这种惨境中爬不出去。
如果他们俩位置调换,此时此刻受欺负的是苏砚,仿佛更符合世人口中常见的话本故事。
“权力。”苏砚将字条扔进灯盏中的火芯子里,“真好。”
可惜他们很少会让女子触碰这种好东西,好在,她是个咬住了就不松口的人。
门口砰的一声响,最近上刀山下火海的兄长吱呀一声把门从外面推开了。
苏阅抱着谱子踏进来一只脚,眼睛向里面扫了一圈,身体下意识地转了个圈又走了出去。
“站住。”
苏阅在门口停下。
苏砚敲了敲桌子:“进来。”
苏阅背对着她,肩膀垮了一下,最后认命地低着头,哄着自己转回来。
老钱笑着道了一声公子,然后识相地擦肩而过走了出去。
他应是刚刚才从教乐司回来,头发上落了一片那边独有的细叶。眼神带着浓浓的疲惫,即使没有亲眼见到他最近在教乐司过的日子,就凭这短短十几天瘦了一大圈,也知道他受了不少的苦。
苏阅坐在她对面,推了推两旁的笔架,把手背搁在桌面上。
“藏书阁里,可没有琴谱。”在衣服的遮掩下,只能看到他的手腕下面红彤彤的一片,“把手心翻过来。”
苏阅淡淡道:“只是来找两本闲书看。”
却没动。
苏砚的笔杆压住他的手腕,对方的速度没有她快,轻易被翻了过来露出通红的手心。
苏阅耳尖一红,将手缩回袖子:“不得无礼。”
“教乐司的司长不是什么有能耐的人。”苏砚站起来,从第一层藏书的架子上抽出一个小盒子,“但他心眼不大,你曾经压他一头,他不会轻易放过你。”
苏阅想到了什么,嘴巴一抿,瞧着有些生气。不过到底还是压下了怒意,闷闷地说:“不劳你费心。”
“这么有底气,怕不是攀上了别的高枝。”苏砚把盒子里的药膏从抽屉里取出来,放在他面前,“不管是哪一位,都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我不想对付任何人。”
“那你想帮助谁。”
“至少,不是三殿下。”苏阅想到岑煅泽的那些恶行,即使现在他学会了假装仁善。
“那么……”苏砚掰开他的手心,苏阅虽然表情很抗拒,不过乖乖地坐在凳子上,没有行动上的拒绝,“我们算是政敌了。”
“你要对政敌动手了吗。”苏阅仰着头,看着她将药膏涂抹在他手心,仿佛现在她拿出的是药,下一刻可能拔出的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