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洋站起身,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他转过身靠着窗台,“你们和我们不一样。我和李总的关系就不说了,苏阿姨和我也有渊源。糖块对家里的礼节、习俗,比咱们懂得多。她对‘见家长’的理解,也比咱们理解得更深。而且,她家里也比较特殊,她不乐意,就再缓缓吧。”
“我想着,她自己在北京过年,也没什么意思。”
“糖块的家庭,我多少知道一些。其实,对她来说,她能自由自在,对她来说最有意思。你想回家过年,因为家里有人盼着你。她不一样。”
“要不,我也不回家了,我在这陪她。”
“我觉得,糖块不能同意。你不回去,会让她觉得有负担。”徐海洋笑了,“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不如糖块洒脱。”
陈幻也笑了,“是不如。她已经呲儿我一顿了。”
“腊月二十八晚上辽卫视直播春晚,我和蓝塞壬腊月二十九早上往回走,三十和初一我们带着糖块去苏阿姨那里过年,也给糖块过生日。”
陈幻点点头,他和徐海洋之间,感谢的话不用摆在面上,都在平日里。
2月5日,蓝塞壬和徐海洋飞沈阳。
2月6日彩排,他们提前半小时到达演播厅。在后台见到了达子父子、郭远,还有东西沟四个孩子四个家长。
达子扑到徐海洋腿上,徐海洋摸了摸他的头,“长高了。”
郭远和蓝塞壬握手,“这一年中你的电影,你的直播,你的公司开业,你的公益活动,你拿奖,我都看了。你特别棒。”
“你说了,我是韩云霄严选,顶着韩导的招牌,我不敢不努力。”
几人哈哈笑起来。
电视台从东沟、西沟选了四个孩子,两村长派郭远来带队,以免家长们配合不好。
达子强装坚强,“我没选上,那个老师说我唱得不行。”
徐海洋憋着笑,撸了两把达子的后脑勺,“没选上就没选上,不是人人都会唱歌的。我就不会。”
达子抹了把鼻子,“就是。”
“给你带礼物了。”
“嘿嘿。”达子高兴了,“没选上”的那点忧伤转眼就没了。
蓝塞壬给每个孩子准备了一份礼物,有零食有文具有玩偶,都是田姝准备得。他把礼物发给他们,和他们聊天,慢慢熟悉起来。
达子父子、郭远、四位家长、和徐海洋在观众区看他们彩排,达子翻着自己那袋子礼物,“我求我妈好久,她才让我来的。”
“你怎么说服你妈妈的?”
达子说:“我和我妈说了,当初住咱家的蓝哥哥,现在是大明星了。这么好的机会,是别人走后门都找不来的。”
徐海洋笑出了声,“嗯,你说得不错。”
“后来我妈还去村委会问远哥哥,远哥哥说当然是大明星了,最近拿奖了,很…..那个词我没记住,反正就是很厉害的奖,第一名那种。”
“远哥哥给你帮忙了。”
“嗯呐。幸亏他了。”
达子说话有意思,徐海洋边听边笑。
“蓝哥哥会刮胡子了吗?”
这句话徐海洋没听懂,“嗯?什么?”
“上回在我家,他都不会刮胡子,我看见你给他刮得。”
徐海洋笑着说:“他还是不会,总让我给他刮。”
达子皱皱眉,“我爸、我家里叔叔大爷,我看他们都会啊。”
徐海洋哄孩子,“所以你看,他会唱歌,但是不会刮胡子。人人都有不擅长的事情。”
达子很好的得到了安慰,“还真是。”
彩排结束时,已到了晚饭时间。
徐海洋请大家吃饭,郭远组织这些孩子的家长,带着孩子一起去吃饭。
山村人很是质朴,徐海洋没点那些花里胡哨的菜,挑着实在的菜、适合孩子吃的菜点了一大桌。
大家没有应酬式的寒暄,就是家常式唠唠嗑。
饭后每个小孩都带着自己家长和蓝塞壬合影,蓝塞壬笑呵呵的,同那些小孩儿一样开心。
蓝塞壬主动和郭远合影。
一群人吃饱喝足,郭远带着家长和孩子们走了。
蓝塞壬洗漱后,窝在沙发上看刚刚的合影。
达子每次拍照都笑得特别灿烂,有时贴在蓝塞壬身边,有时藏在爸爸身后只露出一张脸。
徐海洋坐过来,和他一起看。
“时间过得好快,一年前我去他们那里,给他们讲表演,似乎还是昨天的事。”那时候,徐海洋刚刚接手他,在春寒料峭时,带他去了东北。路上下雪很冷,他又晕车,大半夜起来吐。第二天一大早,徐海洋去隔壁的小饭店给他买小米粥。
蓝塞壬把下巴磕在徐海洋肩头,“那次的小米粥,是你熬得吗?”
“嗯。早餐他们卖豆浆油条,我说要小米粥,老板加了米加了水,他去前面卖货,让我自己看着煮。”
“我第一次那样吃早餐。”小旅馆的房间里,他和徐海洋,就着榨菜吃小米粥。
徐海洋笑了,握着他的手,“我当时就想,这少爷估计是第一次这么吃饭。”
“是第一次,但我当时便觉得挺有趣的。你来到我身边后,带我做了很多有趣有意义的事情。”
徐海洋把蓝塞壬的手机放茶几上,抱起蓝塞壬去床上,“思凡说我虐待你。说我下手太狠,圈里没有这么带新人的,不然都吓跑了。”
蓝塞壬咯咯咯笑着,躺到床上,滚到被子里。
徐海洋也躺到床上,关了所有的灯。
蓝塞壬拥着他,“这一年,我们走得每一步都有意义。没有那次电影公益活动,就不会有后面的辽官媒采访,可能也不会有优秀毕业生荣誉,我也不会有今天的热度。你算得每一步,都有回应。”
“感谢老板的认可。来年,我继续努力。”
蓝塞壬锤他,“煞风景!”
腊月二十七,沈阳的夜晚滴水成冰,蓝塞壬窝在徐海洋怀里,睡得深沉。
徐海洋从小到大对生活的要求很低。
小时候,他盼着自己快些长大。奶奶日渐老去,他要照顾奶奶。
上初中了,他每天都会注意奶奶吃没吃药,每天给奶奶量血压测血糖。
上高中了,他着急过18岁生日。过了18岁,他就能出去赚钱了。
上大学,进剧组,和他一起进组做零工的大学生自嘲他们是“剧组民工”。他们是剧组的一块补丁,哪里需要补漏,他们去哪里。当然都是简单也是最辛苦的工作。徐海洋不觉得辛苦,能赚钱了,他很开心。
从此,他的生活目标就是赚钱,给奶奶花。
于情感上,他像只小动物,只守着自己的小小圈子,不向外求,也不期望谁走进来。
徐海洋压了一下蓝塞壬那边肩头的被子,吻了一下蓝塞壬的额头。接手蓝塞壬很突然,与蓝塞壬走到这一步,也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但他很庆幸。
庆幸自己当初坚定的转行,及时的转行,不然,他接不到蓝塞壬。
他们都在这个圈子,可能他们还是会在剧组遇到。但,如果能选择,徐海洋觉得,他们当初相遇的时机和方式,是最好的。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冥冥之中,一切都有TA的命中注定。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