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姝月听得眼前发黑:“这又是从哪里传来的?”
谢书琴:“斑羚渡口是什么地方?车来人往,多少双眼睛都能看见。盛小王爷那样的气质,哪怕是放到人堆里,也是一眼就能挑出来的,何况你长姐容貌也不俗,自然是被许多人看到了。”
佟思思添油加醋:“选了那么个地方,可见他们压根没打算避开人群。姝月,你长姐和盛小王爷难道已经是两情相悦?”
洛姝月还没开口,谢书琴已经替她继续猜道:“之前还是洛青云自己个儿在那里痴痴纠缠,这往后就得改口了,怕是双宿双飞呢。看来不近女色如盛小王爷,也难抵死缠烂打的路数。”
这两人有鼻子有眼的一番话,已经让洛姝月花容尽失,面色白得如一张纸,一手撑着漆柱才勉强站稳。她恍惚回想着过去的这几日。
洛青云是前日夜里被罚的,却不知是何原因。而今天早起在膳厅碰上洛青云,似乎记得她身上的确有一身不错的湘妃色烟罗裙。
若是放在以往,什么共乘一车,亲身选衣,这些落在洛姝月耳中恐怕连信都不信。可这两日洛府的氛围古怪,她竟觉得处处合理。
佟青青眼明心亮,已经瞧出洛姝月浑身虚汗,状态奇差。她唤来丫鬟,扶洛姝月先去厢房歇息。不想人刚一离开,佟思思与谢书琴便忍不住笑作一团,对洛姝月百般嘲弄起来。
谢书琴:“我就说,稍稍一试,她便能露出马脚。”
佟思思:“早就瞧出是她自己对盛小王爷别有用心了,还日日推到她长姐身上去,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佟青青皱着眉听,她年长些,平日跟这几个年轻姑娘聊不上几句。眼见自家姐姐疑惑,佟思思忙对她解释。
佟思思:“姐姐,洛姝月虽与我们交好,却心气儿甚高,还虚伪得紧。谁不知道盛小王爷招惹不得,可她偏偏存了歪心思。之前时常拉着我们去斑羚渡口,美其名曰逛河岸集市,其实就是去等盛王府的马车,我们心里都清楚得很,不愿点破罢了。”
谢书琴:“后来就出了洛青云给盛小王爷私写情书的事。起先我们也不信,以为是洛姝月敢做不敢当,推给她姐姐来背黑锅。不料那洛青云似乎是动了真格,不仅去拦车,还自顾自地七夕赴约,听说还隔三岔五地往盛小王爷桌上送东西……”
佟思思痛下判词:“这姐妹两个都不是什么好种,不识抬举,轮番去扰盛小王爷清静。”
佟青青静静听着,抬头望了眼妹妹,不动声色。
佟思思还一脸得意,谢书琴却马上反应了过来,扯了一把佟思思的袖口——佟青青也是对盛昭朔动过心思的人,再说下去,恐怕会顺带伤了她的颜面。
奈何佟思思却一派愚蠢,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话里的玄机。佟青青也不计较,只缓缓道:“可那洛青云与盛小王爷前夜相会的事,却是千真万确。”
谢书琴和佟思思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她们也不是没对盛昭朔动过心思,可总归是遥不可及,镜花水月,才纷纷作罢。若是洛青云屡战屡败,还能当个笑话看看,可如今人家已经能和盛小王爷共乘一车,任谁心中都像长了根刺。
佟青青却不然。她自认曾是世家女子中离盛小王爷最近的女子,不仅曾登堂入室,连其母盛王妃都对她青睐有加。如此她都没有结果,又怎能接受寂寂无名的洛青云反而能与盛昭朔越走越近?
佟青青自言自语:“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们洛家姐妹的事,就由她们自己解决最好。洛姝月压了洛青云那么多年,此番也不知她作何打算呢。”
她们几人说着话,走到厢房门前,声量也提起来了些。
谢书琴声音中透着鄙夷:“我家里打小就反复教授我仁义礼智信,女子之礼最为要紧。那洛青云尚未定亲,就大张旗鼓地痴心追爱,还半夜三更和男子同游,实在不知礼义廉耻。”
佟青青假模假样地说:“好在她是与盛小王爷一道,安然无恙。若是换了其他不三不四的人,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事呢。”
里间的洛姝月才刚刚缓了缓,心绪乱如麻,正想着回去后要跟母亲哭诉一番。听见窗外这么一出,面色煞白的洛姝月忽然咬着唇,计上心来。
是夜,洛府熄灯甚早。洛青云同样唤了香桃,嘱咐一番后要她与自己一样早早睡下。
香桃犹豫再三,忧心忡忡地开口:“大小姐,我这两日总觉得有些不太平。”
洛青云抬头看她,眸心平静。香桃又道:“这府里一直是一潭死水,唯裴氏独大,但这几日,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香桃说完,有些惶惑地凝着灯下那张绝美的面庞,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她觉得大小姐最近似乎也不一样了。
可洛青云却似乎什么都听见了一样,轻轻覆上她的手,微微勾起唇,温和反问:“香桃,你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