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洗完澡,姜聆就来了电话,她劈头就问:“你跟金老板到底怎么认识的?”
舒臾顿了下,立即回她:“跟他不认识。”
“少装蒜了!你们在走廊上聊了那么久,看起来像不认识吗?”
“金老板和我们工作室以前有合作,他对雕刻很感兴趣,向我咨询。”
舒臾略微思忖了下,撒了谎。
“放屁!金老板最不感兴趣的就是艺术品了!你们聊艺术能聊到他壁咚你??”
“学金融怎么就不能喜欢艺术了?还是你觉得他这种资本家脑袋空空,满脑子只有钱和生意,不配喜欢艺术?”
舒臾用毛巾擦了擦头发,语气也有些冷。
“……你怎么知道他是学金融的??”
舒臾:“……”
他暗叹自己失误,只好又圆道:“连客户的基本状况都不了解,我们还拉什么单子?”
那边明显不买账:“哥,你别装了!你工作室都快倒闭了,现在哪有什么项目,我找人问过了,金老板是你大学时候的男朋友。”
舒臾没想到她消息如此灵通,再撒谎就显得很茶了,只好回她:“哦,那都是八百年的事了。他找我,不过是仗着现在的身份好对落魄的前任耀武扬威罢了。你跟了他那么久还不知道他性格?”
那边停了会儿,发过来一段态度恶劣的语音。
“哥,我不管你现在对他什么想法,你们是绝对不可能了。人要有自知之明,他现在身价都几百亿了,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压根不可能复合!”
“……这句话也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别忘了,情侣之间是不可能这么谨小慎微地称对方为‘金老板’的,你们其实是合约情侣吧?”
“你——你怎么知道?”
姜聆脑子显然不太好用,直接承认了。
舒臾轻笑了声,继续道:“再说,金先生的真爱是一个在国外定居的学姐,叫夏樰,你难道不知道吗?”
一想起姜聆在葬礼上的咄咄逼人,舒臾毫不客气地说。
那边似乎生气了,直接挂了电话。
舒臾叹了口气,父亲一直很爱姜聆,她也不缺爱,现在却表现得对金垠这么患得患失,将来肯定会吃大苦头,毕竟真情实感爱那样的人注定会受伤。
每次聊天,他们都以吵架结束,看来,他实在和这个妹妹无缘分,索性将她号码拉黑,不再联系。
他躺在床上,想起方才提及金垠与艺术的事,其实那男人和姜聆以为的根本不一样,他从很早以前起就会看些连舒臾都会很吃惊的书。
譬如,在交往之前,舒臾曾经撞见金垠在图书馆里看了一下午赫尔曼·黑塞的《精神与爱欲》。
大学时的金垠留着一头金发,戴着单边耳链,因为皮肤很白的缘故,擅长cos的同学总说他长得像是二次元走出来的,个高腿长,五官立体,随便一个造型都很洋气。
金垠在学校里很活跃,经常参加社团活动,经常请客,无论男女,他的篮球和游戏也打得很好,还擅长高尔夫和滑板。
舒臾几乎没见过他有不擅长的体育活动,即便最开始不熟悉,立马一学就会。
以他对有钱人的刻板印象,金垠想必和那些富二代一样,沉沦于跑车、手表和各种纸醉金迷的生活,洒钞票、泡洋妞、晒各种天价跑车,那才是他的人设……
直到,舒臾有回在图书馆碰到他。
那高大的男孩穿着一身纯黑色的潮牌卫衣,兜帽拢在头上,耳边露出了一簇金发,但他手上拿着的居然是一摞赫尔曼·黑塞的书。
有《精神与爱欲》、《德米安》、《荒原狼》、《在轮下》等等。
舒臾当时与他还不熟,只知道他在学校很有名,很惊讶地看着他,又在书的封面上扫了几眼,很疑心他看错了,认定那可能只是伪装的书皮。
但金垠竟然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舒臾?”
舒臾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问,目光还是落在那摞书上。只因他前晚刚看完那本《精神与爱欲》,是第三次看完。
见那少年主动打招呼,他便也回了话,声音很轻:“给朋友借的?”
金垠挑眉:“怎么,难道我不像该看这类书的人?”
舒臾一时失语,心中有些懊恼,但真正的想法的确是,他确实不像会看这类书的人。但他还是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因为我昨晚也刚看过。”
金垠的眼睛瞬间亮了:“你也喜欢?”
舒臾点点头,随口念了一句台词:“你生得如此英俊,看上去如此开朗,可你的眼底深处却没有快乐,只有纯粹的悲伤,仿佛这双眼睛明白幸福并不存在,一切美妙可爱之物都不会与我们长久作伴……”
金垠一愣,片刻后,他歪了歪脑袋:“是骑士的大女儿莉迪亚的台词吧?”
他随手一翻,很快就翻到了那一页,念道:“那时候,她爱着歌尔德蒙却注定不会跟他一起流浪,而歌尔德蒙也不会为她在庄园留下来。他们都明白,所有的爱恋都如此短暂易逝,顷刻餍足,顷刻熄灭。”
轮到他略有些诧异地看着金垠了。
他承认,那一刻,他对金垠的印象有些许改观,只有一点点,他和他男模般的外貌稍微有点不一样。
…………
伴着回忆渐渐入睡的时候,舒臾没注意到,门外一个黑影在他的门口逗留了片刻,还用记号笔轻轻画了一个标记。
他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