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途中,舒臾不断给薛濒解释自己方才抽风的理由,告诉他自己被一个难缠的人缠住了,对方非要同他搞对象,他为了脱身才那么说的。
“没事,没事,我理解。该说不说,我方才吓了一跳,其实还有点开心呢。哈哈,开玩笑,对了,小舒,警察那边有进展吗?”
舒臾听着对方的话,看着寂寥的夜空:“毫无进展。”
薛濒又在电话里宽慰了他几句,末了,他说:“月底我要去鹤城出差,到时候跟你见面,希望你的事情早点解决,加油!心情不好的时候你随时可以找我倾诉,只要我有时间。”
舒臾认真谢了他,不管是在他母亲的案子上,还是工作室的事上,薛濒是唯一一个一直给他安抚和提供帮助的人。
薛濒是他母亲的同学的儿子,比舒臾大不了几岁,他眉目俊朗,很爱运动,尤其爱打篮球和攀岩。
跟他职业上的稳重不同,薛濒私下很开朗体贴,看起来更像个心理医生。
他在置办舒臾母亲的案子时二人熟路了起来,那之后,薛濒便一直作为舒臾的良师益友存在。
大学时,舒臾因为母亲即将坐牢的事去请教法律系的老师,却被人构陷与他有交易,加上他当时的男朋友是风靡全校的金垠,他受到无数爱慕金垠的人指控,深陷舆论中心,最后只得退学了。
那之后,他便搬到了鹤城,删去了以前洛城所有的社交关系,唯独留下薛濒的。
最近这半年,薛濒只要到鹤城出差,就一定会邀舒臾出去,不是去博物馆就是美术馆或者音乐会之类的场合,那些都是他所喜欢的。
一向对艺术不太敏感的薛濒,这半年来也开始欣赏各种雕刻和涂鸦彩绘、壁画,经常与他讨论。舒臾有块得奖的《千江有水千江月》的玉雕,对方甚至在微信上写了数百字的点评。
他不敢妄自猜测薛濒对他有什么不得而知的情意,只能肯定他是个很好的朋友。
先前,他当着金垠的面喊了薛濒“老公”后,在对方凌厉的眼刀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生父的葬礼。管他呢,反正不会再见面了。
舒臾回鹤城的机票是第二天的,现在有一晚时间留在洛城。为图便宜,他将过夜的房子租在了市郊。
这里毕竟是他大学时候呆过的城市,现在时间还早,他准备在四周散散步,吹吹风。
他沿着环线漫无目的地走,也不知过了多久,到了一个大学时曾经和金垠在此夜会过的湖畔,这附近有一个半荒废的跑道。
旧时旧地,却不见旧人。
他想起先前在葬礼上的待遇,不管是姜聆对他的提防,还是金垠对他的落井下石,又想起那逃之夭夭的工作室合伙人,只觉得这个世界真他妈操/蛋。
郊外的空气很好,晚风裹着野草的气息拂来,舒臾的胸腔好似被这清澈的芬芳从里到外都浣洗了一遍。
这里阒静无人,风吹草摇,花香袭人,人很容易放松下来。
走到一棵茂密又黑黢黢的大树近侧时,他忽然听见里头传来窸窣的动静。
难道是……
他一下子想起了当年和金垠在这树后拥吻的场景,脚步略微顿了下。下一刻,他听见了清晰的扣皮带声,以及那种明显急促的喘息声。
舒臾:“……”
他匆忙转身,想快速离开这里,但一只老鼠忽然一窜,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喊出声。随后,那边的动静倏然止住。
舒臾急忙掩口,快步撤离的时候,其中一人刚好提着裤子从树的另一边绕过来。很不幸的,他们撞上了。
双方都哑口无言地看着对方。
刚好,另一个不知何时过来的路人拿着手电筒一照,骂了声“闹鬼呢”,借着那束光,舒臾清晰地看见了对方的脸。
这、这人居然是他熟悉的,是陈末檐,金垠大学时的好哥们,堪称他的“左膀”。
陈末檐惯来是个死皮不要脸的人,一看见是舒臾,诧异地挑了下眉:“诶?你是舒、舒什么来着,哦对了,舒臾是吧?怎么大半夜的跑出来偷窥人家野战啊?”
舒臾尴尬地清咳了声:“我出来散步。”
接着,另一人也走了出来,是舒臾大学隔壁班的同学,叫苏利萧,曾经是个风云人物,现在据说是美妆圈网红。
他正在整理衬衫的领口。
片刻后,在他们的车前面,陈末檐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朝舒臾吹了个口哨:“哟,舒大才子,你好像消失了好几年,怎么没进圈?你这么一张脸,我还以为你会去当明星呢。大半夜的,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遛弯?”
“不至于啊,你这张脸不是想约什么人就能约到?当初我们金老大可是被你这张脸迷得五迷三道。”
陈末檐也是个公子哥儿,平时满嘴放炮,身后的喽啰们自然很少异议。他被捧久了,一向直来直去,情商感人。
“你以为像你啊,就没有空窗的时候,整天想着约人。”
这人一说完,苏利萧便踩了他一脚。
“你干嘛?”陈末檐很是莫名其妙,“我是实话实说嘛。长这么漂亮连散步都只能一个人,那肯定也是夜夜孤枕难眠咯,简直是暴殄天物!”
苏利萧白了他一眼,他长得极漂亮,眼尾上挑,穿得很光鲜靓丽,挎着一个爱马仕包,戴着香奈儿耳环,是个时髦网红的打扮。
“我记得你。”苏利萧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舒臾,又说,“原来你在鹤城?我们一直以为你出国了,因为到处都没有你的消息。”
舒臾暗道,他们要有他的消息做什么?大家又不算是朋友。到底没说出口,他只是笑了下,姑且算应付。
随后,陈末檐手机响了,苏利萧只看了他一眼,陈末檐便立即训练有素地将手机戳给他看:“不是她们,是封沉那个鸟东西。”
“开免提。他最喜欢给你介绍不三不四的人。”
苏利萧说。
封沉?
又是金垠的朋友,还是他的铁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