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珑飞身后的女人们警惕地看着越走越近的三七,唯独玉珑飞笑得平常,“紫神龛很乐意接纳离魂宫里的女人,三七,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她还记得前不久三七帮他们保下赤灵。
她只一言不发,面具后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右手的去烽刀脱手而出,转眼便割了不远处鬼面的脖子,在女人们看来,她毫无预兆的杀人举动无疑是在挑衅亦或震慑她们,只有玉珑飞笑意不减,赞同道:“不说人话的东西,该杀。”
三七淡淡抬手,原本还低声讨论的鬼面们住了嘴,将去烽擦干净放回她的手上。
“走吧。”她将去烽挂回腰间,平静得让人诧异。
不是第一次踏足紫神龛,目上黑布被人扯走,瑰丽艳色的建筑里是一丛丛蔷薇,更有容色淑丽无比的女人穿梭其中,映在瞳孔里,留下一抹灿红的残影,衬得三七沉冷的气质又添旖靡。
她一路无话,只管跟着人走,紫神龛必得走一趟,只有过了这一关才能名正言顺见到隳柔,再往后她有把握说服隳柔放自己回鬼域司。
无他,做他的内应罢了。
带路的女子们暗地里打着眉毛官司,这就是三七?看上去平平无奇沉默寡言,怎会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不过这一身黑衣鬼面气质沉敛倒是与其他鬼面并无不同,却是个女子?
两名女子一左一右推开房门,一股异香扑鼻而来,三七脑中瞬时一紧。
那女子迟疑着,“……三七,”吐出这个名字后才从容起来,“我们是来服侍你沐浴的。”
眼下她就是案上鱼肉,鱼肉是不需要想法的。
黑靴包裹着小腿,收束成极利落的曲线,她想也不想抬脚踏了进去。
两名女子跟着进来关上了门,屋内雾汽氤氲,伴着那股异香越发蓬勃侵人,好似有无数双手在似有还无撩拨她的神经。
一眼过去,屋内陈设简单,并无遮挡,只角落竖着一扇屏风,正中一只浴桶已备好。
她摘下面具又扒开领口,两女子目光一顿急急垂眼,只配合着剥她的衣裳。
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真要当着旁人的面脱得□□还真是不大舒服,三七背过身想了想,一把扯掉里衣。
女子到底与男子不同,待摘下裹胸布,这浮凸玲珑的曲线让她是个女子的事实更有实感。
一女子不擅掩饰倒吸一口凉气,只因三七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疤,好彻底了的是灰白色凸起,刚愈合的是浅红色疤痕,肋间胸口腹部再刁钻的部位好似都留着伤痕,背脊上还有残余的点点淤青,一方面她们第一次见出现在女子身上,即便过去见过的男子也比之不及,另一方面又思及这样的身子如何能胜任色杀。
她是新入紫神龛的侍女,还未见过太多,如今眼睛都看直了,“天……”
三七见小侍女脸有些白,“害怕就出去吧,我可以自己来。”
她说的第一句话,不似凶神恶煞,却是平和低哑的嗓音,小侍女不自觉与她对视,脑中一片空白。
另一女子横她一眼,“无事,她年纪还小罢了。”说着双手揭起三七披散的长发,小侍女赶忙回神扶住三七手臂。
才愈合的左手没入热水中有一种诡异的痛麻感,指尖是蚂蚁爬一般又痒又麻。她尽力忽略左手的触感。
即便水温愈下,屋内绵绵雾汽还是未见消散,她确定这气味有异,无非是让她内力尽失无法反抗罢了。
果然,她暗自握了握手,丹田空虚连带着人也越发不清醒。
“伺候不了就滚出去。”那女子见三七握起手掌生怕她有不适,转头对小侍女嗔骂。
这女子眉眼尽是凌厉,做派也干脆,伺候人沐浴需要这样的人吗?三七若有所思地想,那女子已是第三次瞟那屏风,看来是有主子监督,迫不得已亲自上场,“骂她做甚?”女子还想说什么,三七随口道:“行了,洗好了,越洗头越昏,就这样吧。”
女子只好住口,低眉顺眼抖开一件衣袍。
那不能说是衣袍,只是一件薄纱罢了,轻盈剔透,覆在身上除了隐约遮住她一身伤痕,便是云遮雾绕地勾人遐想,实则什么都遮不住。
小侍女早在受呵斥时就跪了下来,女子捧着衣裙低头一言不发,心知没有转圜余地,她也不想多话。
纵然寒风袭身,也不及心底一阵阵的凉意,若要让她状若□□地在外行走,往日是决计不可能的,可如今再看,还有什么是不能忍的?
意外的是,进来时还闻有人声的紫神龛,此时一路走过却没见到一人,只余风中摇摆的蔷薇。
房门打开,雾汽被灌进的风吹散了些,玉珑飞见屏风后的人还未动作,恭敬道:“人已经往擢花台去了,您可要前往?”
她一共说了两句话,却是与天极殿上的咄咄逼人也好心有不甘也好心机算计也好,都不同。隳柔缓缓吐出胸中郁气,她没有问一句自己是何处境,也没做反抗。
隳柔藏在屏风后却不似要当场折辱三七,再看他苍白的脸色,这是?若他不去……玉珑飞谨慎道:“少宫主,您可有指定人选?”隳柔若在紫神龛,那么自然是以他马首是瞻。
没成想他扬起极其凌厉的一眼,眼白多过了眼黑,口中却道:“你们看着办。”
这便是他不去擢花台也不点人前往。玉珑飞心中有了几分计较,颔首道:“属下明白。”
只余他端坐房中,待雾汽全然消散,他只觉得皮肉发麻,刀刃赫然在胸前一划,鲜血转眼晕湿白衣,淋漓的痛掩过胸中的麻胀,他徐徐歪倒在案边任鲜红流淌,眼前萦绕不散的是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