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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殿上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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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胸前松了桎梏,被水冲散的裹胸布正松垮地堆在腰间,方才在水里她就该察觉的,只是脑子里去想其他了,这才如此狼狈。

见李近雪忽然侧过了头,三七这才发现自己是非常、非常狼狈。

她沉默地背过身,快速脱下湿衣,将衣物重新归置好。

李近雪也沉默地坐着,他能凭借声音知道三七在做什么,自己这时候说什么好像都不太恰当,只好闭嘴。

他其实是想说,衣服湿了,他可以生火烤干,干了再穿。

谈不上他能不能接受,或是有多惊讶。

李近雪将第一次见三七到如今所有画面再次在脑中过了一遍,说不出什么滋味,反正不是好受的感觉。

想来想去,混沌不已,反复都只有一句:她为何是这样的人?

他从未设想过,让自己心折的三七会是个女子。

怎会是女人呢?他从不轻视女子,却莫名对三七存着异样的滚烫。

现下这滚烫几乎把他灼烧殆尽。

他将自己心里由来已久的异样感觉嚼碎了咽下去,都没能有个好坏。

只是衣角被他生生抓出几个洞来。

三七撕了外衣,将化冰再次包了起来,她还是如从前的决定,将刀带进离魂宫保管。

赤灵说的不对,这刀从来就是自己的,若她都与之不配,那么这天下也没人能用了。

她不会让“化冰”就此黯淡下去,总有一日,他会再次被自己握在手中。

至于赤灵,一条命也算是保住了,她不算失约,接下来三七不打算带上赤灵,留一匹马给她随她来去便罢。

见地上被月光拉长的人影变淡,三七在裹刀,李近雪这才小心地回过头。

她对待这把刀很仔细,隔着布料细细摩挲,眉眼间多了失而复得的悦然,除此就再没其他。

李近雪静静待在一旁。

“看什么?”

心头一跳,耳根和脸颊同时烫了起来,李近雪促然狼狈别过眼。

千回百转地说不清。

他刚刚的确一直在打量三七的脸庞和神色。

三七说的和他想的却是不同,这才看向他,“看什么?这是我做的鞘。”她微微抬手向李近雪展示手里被包裹的刀。眼角眉梢划过了一丝令人心折的傲气与罕见的俏皮。

她以为他是在观察自己的刀。

见李近雪耳尖红透,三七冷了心神再没开口。

——

一队鬼面人步履不停肃然前进,脚下是森然煞气,背着的莲魄刀连角度都几乎一模一样,鬼面具与刀同时闪着阴冷的暗光,为首一人悍然踩破平静水洼,待水洼恢复镜面,映照出两侧墙上悬挂的深黑骷髅头,又立马被风吹皱。

当先的持炼被殿外两名名胸刺黑莲的鬼面伸手拦住,隔着厚重殿门隐约传来骇人的尖利惨叫,像是隔着水面般沉闷。持炼敛下神色,身后的三七凝了凝眸。

“紫神龛的人也在里面,你想好怎么说了?”持炼若有所思发问,似有诱导的意味。

三七眼神微闪,不知道在观察什么,她看着持炼,“或许今日过后,我就解脱了呢?”

她的脸色平静,说出的话也毫无波澜,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持炼磨了磨后槽牙,僵硬地一扯嘴角,“你未必能如愿。”

鬼面肃然林立,没人再开口。

殿门终于打开,血腥的动静顿时蜂拥扑面。

持炼一刻不停踏进去,行进间快速扫了一眼宫殿,殿内满地尸骸,另有活着的鬼面正在受厌离之罚,此时只还剩一个殷奉歪斜跪在地上抱头惊惧。

“你们来晚了。”

甫一站定,隳柔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持炼微不可察向后侧头,他们是被鬼面拦在殿外的。

“少宫主恕罪!”乌泱泱跟着跪了一片。

侍女转过屏风,手里是放着骨钉的托盘,骨钉周身是铁银色的螺纹,一头尖利无比,另一头稍微更粗,足有二十枚,躺在锦布上泛着刺骨的寒芒。

隳柔取过一枚骨钉,细细端详面前人赤裸的躯体,神色十分专注,“关隘图拿是拿回来了,就是不知哪一幅有假。”

“你们鬼域司的人到底是人是鬼,还是说皇帝老儿早有防备?唉,”骨钉刺进枯败的肢体,那人挣扎不得。

一旁的桌案上正摆着两半羊皮纸,一半是从天京取回的,一半是由胜唐关而来。蹊跷的是,两半图中间被破开的地方对不上,仔细看还能看出羊皮纸的大小新旧也有不同。

锦屏后炸响一声凄厉的惨叫,地上的殷奉最先受不住,他哆嗦道:“宫,少宫主,关隘图是,是赤灵……是赤灵取的,到我,我们手里时就没人动过……”

殷奉嘴里嘟嘟囔囔一直不停,显然在持炼等人到之前就已经被审问过一番被吓破了胆。

隳柔走到哪里,侍女便膝行跟到哪里,将托盘高举过头供隳柔取用,又一根骨钉被缓慢刺进膝窝,开始时鲜血噗嗤往外飙,后面好像被钉子堵住了只徐徐淌血,隳柔皱眉,这一声叫的不是很痛快啊。他回身准备再取,眼见侍女衣袖延伸出来的细白手腕被溅上了血,那侍女正不安抬眼看,正巧与隳柔对上了眼,她抖得更厉害了。

原本皱着的眉舒展了些,隳柔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微冷的手指轻轻替侍女擦去血迹,侍女不敢再看一眼。

“你不是说关隘图是你拿到的吗,怎么又是赤灵拿到的了?赤灵呢?怎么没来?”

玉珑飞:“回少宫主,赤灵……还未回宫。”

隳柔挑了挑眉,被刺骨钉的男人周身血淋淋,他轻轻“啧”了一声,牵机立马会意,递上一把匕首。

殿下的众人各有各的心思,一阵难耐窒息的沉默之后。

“三七你来说,为何没将刘钰带回来。”他利落将匕首捅进男人肋间,撬断了一根骨头,再自刀口抽了出来。

这比用骨钉麻烦,隳柔额头冒了细汗,手腕也酸痛起来。

李近雪有些发抖,他站在靠后的位置,听到隳柔问起刘钰……他回来就是为了三七不受惩处……

此时他该站出来的,然而又是一声扭曲的惨叫,令他脑中锐鸣不已,他眼前所有画面好像都变得扭曲模糊——“……为何没将刘钰带回来?”

犹如魔音一般的审问一遍又一遍响在耳边——是我,跟三七没关系,是我李近雪把人放走了。

他急切喘息,背心额头被冷汗洗了一遍,瞳孔急剧收缩——我放的刘钰,是我李近雪把人放了的。

声音立马要冲破喉咙,他来面对这一切雨昏烟暗……

然而,三七从无犹豫,晚了这一瞬,三七已经开口,“刘钰逃的时候,我看见殷奉在与人缠斗。”

这句话没头没尾,抖如筛糠的殷奉猛地抬头。

她声音平静,自然地将目光放在狼狈的殷奉身上。

“他好像,是想把人放了。”三七的眸光里射出几道考量似的光泽,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隳柔揉手腕的动作顿住。

“你把话说清楚!谁放了人,明明是李近雪!”殷奉阴狠地咬出最后三个字。

自己的名字响彻大殿,李近雪倒了一口气,神思终于回到血腥殿上。

三七扯了扯嘴角,眼里的暗光让临近崩溃的殷奉从心底涌上了极致的恐惧,她说:“少宫主,当日是三七办事不力,没能追回刘钰,”她身形伶仃,肩膀瘦削,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承受来自各方阴险注视的样子,偏偏站的很稳,声音也平淡,“只是不知道殷奉为何要把这件事推到旁人身上。”

持炼发问,“依你之见,殷奉为什么要放了刘钰?”

“这就该问他自己了,兴许他不是想放人,只是想劫了刘钰先行回来邀功也说不准。”

“满嘴胡言!是李近雪,他带走了刘钰,是你!阻拦我们去追,你去追的结果就是一个人都没带回来!你在胡说!”殷奉咆哮着,牙缝间布满了恶心的血沫,一脸的疯狂在三七的平静淡然下越发显得滑稽可笑。

殷奉脸色破败,本以为带着关隘图先一步回宫能抢得少宫主的注意,没想到千辛万苦拿到手的关隘图有假,现在连刘钰也成了自己放走的了,他恶毒地看着人群里的李近雪,再看回三七,“三七,没想到啊,你明明可以一刀杀了我,没想到我殷奉还值得被你这么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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