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怀瞧了一眼昏迷的人,没有说话。负责看守的是长公主的张卫率,见情形该是盘问的时候了,吩咐手下将人泼醒用刑。
琮怀抬手拦住了张崇,“不必,不需审问什么,锁好门,别让她逃了。”
“是。”
一行人退出了监牢,衡之正在外待命。
“殿下,事情安排下去了。郑少尹已将疏浚一事立项,何时派人去,只需殿下一句话。”
紧锣密鼓的计划正合心意,琮怀让衡之不必再牵涉其中,“既明,这几日你留意武威将军的动向,无论发生什么,什么都不要做。”
张崇有些疑惑,抓了人却不审,这是何道理?“殿下为何不用刑,我去用不了两三式,保准吐得一干二净。”
“问不出什么的,安平王做事你不知道吗?个人只知道个人的,这些事情连殿下也瞒着。她既然潜伏在周载训身边,就不会知道私兵在哪。”衡之见张崇一脸糊涂,低声向他解释。
“叫少尹立刻将通渠的事吩咐下去吧。”希望心中所想可以应验,琮怀翻身上马,又嘱咐道:“不必为难她,只需消失几日,两边自然就慌了阵脚。”
看着远去的殿下,张卫率才反应过来,居然还养了私兵?转头问衡之:“秦国夫人如何了?上次好像和殿下有些龃龉。”
“和殿下打了一架,她好得很,只是殿下很生气。”
张崇暗吸了口气,一个喊打喊杀的娘子,谁招架得住?“殿下倒宽仁,下手比安平王轻多了。”
衡之不愿多说,离开太久会引人怀疑,与张崇告辞就上值去了。
堂内鼓乐吹笙,还在嬉闹喧哗。道之恍恍惚惚,神识抽离了一般,只觉得周遭的喧嚣都突然消失了,尉迟敏的话让她异常平静,长叹了口气,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连日来的追寻让她疲惫不已,突然间得知答案,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你怎么了?脸色如此差。”
“噢,无事,方才喝了口酒,有些不适,姐姐陪我出去散散吧?”道之站起来拉起尉迟敏。
“哎,可不能走远啊,乱跑可了不得。”
道之不认识路,借着酒劲四处乱逛,心里牵挂着,但还有事情没做完。揉了揉太阳穴,真真一家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周巩将使君们都带走了,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勾当。
“不能再走了,咱们回去吧,前面像是议事厅,外面还有人把守呢。”尉迟敏赶紧拦住道之,不知道这小婢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今日于阗使君没有出席,只有夫人来了,姐姐不好奇这周巩拉着其他人说了什么吗?”此话一出,尉迟敏也停住了,望了望远处的人,不得不承认这话确实难以令人抗拒。若是能打探一二,回去也是头功一件。
“那……你意下如何?总不能硬闯吧。”
“你会翻墙吗?不会的话就在外等我。”道之有些急切,分秒必争的空档,时机转瞬即逝。
瞧着眼前人目光炯炯,精神大振的模样,尉迟敏又打起了退堂鼓,“你到底是谁?”
“姐姐放心,安心帮我守住就行,若有变,以猫叫为信。”说罢二人偷偷躲在墙角,道之三两下就蹬上了矮墙,翻身进了院。
“……西线已然废了,现下的选择是开辟东线,直接送往陪都,耗费少,关卡也少。可麻烦的就是东线路程长,变数也大,如此便不能抽三了,最少也得抽四。”道之沿着后阶匍匐,听声音应当是周巩。
突然一人拍案而起,“这也太黑了,好处都让你赚了。谁不知道鞑靼如今意不在南下,左贤王也要来受封,今日你我都瞧见了,镇抚使夫人也来了,到时候东线哪来那么多变数?周将军你不能仗着一家独大漫天要价。”
“哼,本就是双赢的事情,使君不要不识好歹,沿途打点走镖的活我让你干了吗?况且我吃下所有的货,积压的那些烂物也一概不要你管,你打听打听,上哪能找像我这样的活菩萨?”周巩很生气,杯碟砸得哐哐响,众人连忙上前请他息怒。哄闹着过了一茬,又吵吵嚷嚷着各家卖什么货。不少外番各国地域条件相似,所产风物也大同小异,各使君吵得不可开交,推推搡搡好像快打起来了。
怪道呢,原来发的是这个财,道之连连冷笑,父奸子贼,蛇鼠一窝。连年征战,税也收不上来,国库空虚。若是单单敛财倒罢了,何苦要加害父亲?奸佞横行朝野,真是江河日下之相。
“喵!”
道之一听,赶紧隐进草丛,寻了个机会翻出墙外。
“快走,巡逻的人来了。”尉迟敏赶紧拉着道之从后方饶了过去,二人沿着矮墙躲着人一路疾步而走。没成想一抬头,竟又是一队,形势一下变得进退两难。
“谁在这鬼鬼祟祟?”
尉迟敏吓了一跳,赶紧拉着道之撒腿就跑。那人三两步就追了上来,抓住道之的手就往回一扽,尉迟敏被拉得摔了个大马趴,滚在地上连连哀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