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熙蓁不以为然也不为所动，有些浮略地抬了抬嘴角，摇了摇头：“说的跟他差远了。”
“谁？”汪行静“‘好奇病’中惊坐起”，两目放光追问道。
“另一个节目的主持人。”
“哦…”
“晚安。”电台主持人以标准的布雷塔尼亚语结束了今晚的节目。
收音机里紧接着响起了人们耳熟能详的圣诞节曲目，伴随着模拟出壁炉柴火的噼啪声，一时间听着十分催眠。
“行吧，你有你的想法和秘密，我不逼你，只是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遇到困难别总是一个人扛着。“汪行静侧着身枕在靠枕上，轻轻用拇指揉着孟熙蓁那紧实的小腿，“最近也没刮风下雨，你腿不疼了吧…“
“不疼。唔…明天就说不准了…不过我也早习惯了，比这再疼十百倍我都能忍，这真不是回事儿。”
“蜂狮牌风湿药膏现正热销中！请拨打…”
收音机乍一声洪亮的促销宣传语吓得温热被窝中昏昏欲睡的两人又醒了神来。
汪行静二话不说将手指边的旋钮扭到尽头：“搞什么，现在连广播电台都有大数据推送了吗？”
孟熙蓁偷偷嗤笑。
“说来，我一直很好奇，你也从来没提起过，是什么缘由你会这么喜欢听收音机？这个…总归可以跟我分享一下吧，毕竟我可是你过去传奇经历的忠实粉丝哦～”
汪行静说着便把床头的台灯拧暗，从被窝另一头蛄蛹钻到了孟熙蓁身侧，紧紧抱住了她那纤小却不谦“小火炉”美名的腰身。
褥子下探出的那张头蓬发乱的美人脸，攒起醉靥，在孟熙蓁耳旁继续央求着：“跟粉丝说说呗～”
那另一美人深呼吸一口气，依旧安安静静躺着，一眨不眨地望着天花板上几何胡拼巧凑的暗光和阴影：“你知道吗？我以前也是个忠实粉丝呢～”
汪行静认真地看着孟熙蓁的侧脸。
“我以前认识一个电台，它…”
“很厉害？唔…很精彩？”
“它很简陋，很朴素，也没几个听众。”
“哦…”
“但是，我很佩服它，很喜欢很喜欢它…”
“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才让你这么粉它吗？”
“嗯。它呢…很特别…它的软件能在手机上做到模拟AM电台的样子哦！厉害吧！”
“厉害…吗？”
“这样，你不妨想想，毕竟调幅电磁干扰太多，要做实体元件根本就不可能在后期的智能手机机身上实现频段通畅，而且还没考虑AM组件的体积呢…”
“哦～所以是类似于双通道数位化那种吗…”
“姐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我也是猜的这个…”孟熙蓁侧过头去，与汪行静两相对望。
“我也是瞎猜而已，广播这方面的东西我也只是粗略读过一点。再说了，硬要做AM塞不进去手机里换个路子情有可原，可你不觉得这技术用来做广播频道唠嗑有些…大材小用了吗？而且听你说还是一个那么简朴的电台软件。”
“简朴归简朴～虽然放到现在，甚至放在我上高中的时候这的确也不是什么稀世之作，但我是真的觉得那个数码化的想法好棒！尤其是敢于在当时直面直播兴起趋势，我是打心底里佩服运营那个电台的人。”
汪行静幽幽叹了口气：“难怪你这样……先不论你口中那小电台那都什么人才脑力过剩大炮打蜉蝣，如今的通信技术确实有些…怎么说，心浮气躁？以前是做到什么卖什么，现在是想到什么卖什么。夸大其辞的差异化和优化，日新月异只存在于视频画面中，实际的原地踏步却也敢叫人见异思迁。”
“谁不想赚钱呢？要是我来，估计也得先装个乖乖羊羔，然后等赚到钱了再一举背刺那些个花架子，还得补个十刀。”孟熙蓁咬牙切齿地评论道，脸直泛红。
“那后来呢？”
“后来…电台倒闭了。”
“嗐，好不命久，劣倒生长*…所以你后来一直听收音机想把这个电台找回来吗？”
“不，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我只是习惯了那种感觉而已。”
“那你现在还想念那个电台吗？”
孟熙蓁没有做反应，半晌，合起了眼睛。
“是觉得很可惜吗？”
平静的语气慢了下来：“可惜…可惜吗？那时醒着的时间不多，其实我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可惜。日子我已经忘了，是哪个日期来着…？只记得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就再也没有连上过那个电台。那种感觉，仿佛在某一天跟一个外星信号彻底断开了连接，而我跟一个和自己聊了很多天的外星人也彻底失去了联系。”
“……”
孟熙蓁继续慢悠悠地说道：“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不辞而别，但总归像是一个你很熟悉的老朋友突然没了音讯。与其说是可惜，’不甘‘或许更贴切吧。”
“我看得出。”汪行静又凑近了些，仔细打量着孟熙蓁的面容和神情。
“只不过，我相信我这个所谓的忠实粉丝，对于那位电台主持人来说应该也像是一个外星人一般的存在……可能对于他来说，曾经解读过来自宇宙的语言，也已经足够了吧……”孟熙蓁睁开了双眸，细腻的面颊上又挤出一抹快慰的笑容来，“哎，都过去了！不说他了！睡了，不然明天迟到可就完了！”
“妹啊，有时你可以不用笑的…”汪行静不忍地盯着孟熙蓁的梨涡。
“可我忍不住呀。”
纤细的手指在暗光中悄悄掠出了被窝里的暖意，轻轻抚平着近在咫尺那小梨涡。
那乱发满脸的却一转神态——“想什么呢～我是想说我担心妹的皮肤保质期不及咱纯血的中都人，你要是老那样笑，笑那么好看到头来还全只让我看了，以后褶子早早出来了我岂不是落个独占又滥耗他人大好芳华的罪名？”
“老就老呗～”孟熙蓁翻了个身平躺过去，“我又不是什么靠脸吃饭的人，姐你要是喜欢，我以后都只笑给你一个人看，笑到我你觉得我丑的那天我兴许就不笑了～”
“瞎说，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高利亚小美人！姐打包票认定了，你一百岁了我也认你美。不过，以后你要是真的遇到一个自己真心为之欢喜，可以放心同乐的人，姐姐也不介意你能分一些你的笑容给那个人呢～”
“姐你这么漂亮我也不忍心独享呢～”孟熙蓁突然又翻过身来一下抱住汪行静的脸，一反正经，“可惜了，我就是一个自私的人！一个纯正的中都女帝！我要独占！”
“天后反了！”汪行静忍不住笑，直接伸手进被窝里挠起孟熙蓁痒痒来。
“嘻嘻～！”孟熙蓁也不闲着手。
“妹，给姐摸摸你腹肌呗～”汪行静拉起了被褥盖过了头。
“我哪有什么腹肌，你别逗我了！”
孟熙蓁索性也将自己淹没在温暖的被窝里。
闹腾的两人将那厚重的被褥搅得波涛乱了起伏，天地乱了长短。闷闷的嬉笑打闹声回荡在昏黑的宿舍房间里，尖尖的风声吹嘘着深蓝色，直至深夜将月亮换成了太阳，把“睡意”叫作“亮得睁不开眼”。
跳转十二点整的指针声响格外清晰，回声分明。
“蓁蓁啊…以后你美美的笑靥尽管留些给别人…我只希望你在外面遇到的都是高高兴兴的…不开心的，生气的尽管留给我…”
“zzz…唔？…为什么呀？”
“这样我就可以精准帮你削扁那些让你不开心，让你生气的…”
“Zzz……”
“……”
“嗯…zzz…zzz….扁了….z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