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
“需要我帮忙,打给我!”李一惑不再犹豫,往操场边缘另一个方向跑去。
寂寥空旷的操场上一片萧瑟枯象,凉风飕飕,只留下一抹明艳的幻影点缀中央。哪怕幻影耐寒,能将那冬季的硬生生折扣成秋季,可倔强身躯的热度仍在不可避免的降去。
没有秋日麦野上的金黄色缱绻眼帘,没有秋昏长空中的幽蓝黛紫,更没有园里的火树娑娑。
冷暖交加,草馁芒曲的学生操场像是一个不真实的梦,没有颜色,而嘈杂喧嚣的流动风声甚至刺耳到孟熙蓁开始加快脚步,直到她跑到操场外一个刚好还能闻到跑道胶味也能听到路人喁喁私语的位置。
可是此时分明没有起风也没有路人经过。
听见门口外响动,余冬疾步走了出来。
只见孟熙蓁正踉跄着将怀里那一份“大礼物”抱上去车尾箱。
面上那鲜艳明朗的异域光色不减,冻红的两颊下强挤出一抹要强的笑容来——
“嗨~”
余冬一时不知所措:“你还好吗?”
“很好呀。”孟熙蓁语气一如既往地爽朗轻快。
“可你在发抖。”
孟熙蓁赶紧往背心夹克口袋里藏起自己冻得通红反光的双手,直诚地看着余冬的眼睛:“有吗?”
余冬三步并作两步穿入大堂,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件来时原本该紧紧搂在他身上的空军外套。
“给。”
“不用。”孟熙蓁摇了摇头,转过身去。
“你要是想明天回来还能顺顺利利耳清目明地旁听讲座你就得保重好你自己。”
“……”孟熙蓁停住了脚步。
识趣不识人的风掠过。
故事不故人的景叹过。
老话不老人的唇,却不知该启该合。
余冬严肃低沉的口吻继续劝道:“‘适当接受他人的好意不会产生依赖性,不妨碍你独立自强。’”
纵然万般强硬——
孟熙蓁脑中突然恍惚了片刻,心也无故隐隐作痛。
她说不上缘由,一阵莫名的熟悉感忽然攀上心头,竟红了眼睛。
摆脱无来由的念头思绪,吸了吸鼻子,整理了仪容,孟熙蓁笑着回过身来:“好,我穿上~”
余冬利落摆开那皮革夹棉夹克,修整地将眼前那一身玲珑坚骨拢纳严实。
“那你呢,你不冷吗?”她却反问道。
”我还热。“他轻然答道。
孟熙蓁嗤笑一声。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还有两小件而已,去去就来。”
”嗯,我相信你。“余冬点了点头,却又蹙上眉头。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开始不忍眼前那本来天真开朗,明艳动人的女生在某阵弥散着哀伤与委屈的风里一点一点泛黄枯败。
“想喝什么,我去帮你买好。”
孟熙蓁伸出了手,轻轻捻着余冬两手卷起的毛衣袖口,将它们一一慢慢拉下。
“别逞强。”
“……”
“薄荷热巧克力!”
“薄荷热巧克力吗?”
两人几乎同时同声脱口而出。
孟熙蓁愣住了。
“好,大杯的。”余冬说罢正要转身。
“余先生你平日抽烟吗?”
这回轮到余冬顿住了步伐。
“不抽。”
“那你喜欢喝酒吗?”
“我不喝酒。”
“可是……你的外套,为什么…会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和酒香……实不相瞒,我之前就想问了。”
盘旋身侧的冷风像是耍性子戏弄人一般,不停,不散。
奈何,再刻骨铭心的普鲁斯特效应到底也不适用于此情此景,全不起效。
“确实不是什么好味道。保暖要紧,这会儿也只能委屈你将就先穿着,要是你实在不喜欢,我向你道…”
孟熙蓁缓缓地摇了摇头:“你不用向我道歉。商场那大叔身上也有烟味,我不喜欢。但是你这个,我……”
“其实那是一款香水。”
“烟草和酒精味的香水?”孟熙蓁歪着头好奇追问道。
“这个味道对我来说有别的意义,习惯了一直闻到,希望你不介意。”余冬坦白道。
“不,既然是对余先生有特别意义…”孟熙蓁将那过于宽松的夹克拉链一举拉上——
“我也想活得更有意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