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咚嘀咚...”
正当他要灵活甩个弯,还没来得及三步并作两步再次迈上正门台阶时----
“唿啦!”
踩上去半个人尚未完全着力的,脚下接驳着白石阶级的小径地砖,连带着周围的泡软了的泥土随着不知什么碎裂坍塌的清脆声响,终于不堪重负一般,轰隆一声,整片井口大小的地皮往底下陷了进去。
反应一向不慢的余冬也没分得清是前脚还是后脚一虚,反正虚得实实在在,便顿时往前栽了过去,手一滑没抓得住边缘,紧随着坡体坍塌的声音连人带手机掉了下去。垫着横七竖八的石砖,泥土,瓦砾碎片和霉烂的木板重重摔在了一个未知密封空间的地面上。
“咝...” 夜晚的雨水继续淅淅沥沥,堂而皇之地打在余冬的脸上,不知道是蚯蚓还是什么多腿儿的也藕断丝连地接连不断掉落在‘枕边’,一旁手机上的手电筒依旧正常射着光。
天花板上好一个大洞,能正正望着一片不小的夜空。
这就是自己的重量?
余冬心想,一边挣扎着从砖瓦残骸上坐起,摇了摇脑袋,甩走了头发上那好些腥臭雨滴和持续顺着滑头泄落的泥土,扣紧着密室墙上的砖隙,艰难地站起身来。
“滴滴答答...”
抓起手机照着光打量了一下周围,他才发现原来这并不是一间密室,而是一条类似于走廊的地下通道,或者说即将要成为的下水道。
天花板不高,自己一米九出头,用手比了比,大概也就还有四分之三个自己那么远。举着手机仔细往前一照,这条通道的天花板竟然都是圆弧的砌叠设计,除了眼下这个自己意外捅出来的大洞,通道前后一个渗水滴水的地方都没有,十分干燥。
自己身后有一扇与地面上那扇看起来十分相似的大铁门,通道的前头,也就是通向院子外的方向,则是一个没有门,甚至连门框也没有安装的漆黑房间。
尚未彻底清醒的余冬长叹了一口气,“也好,省得我再去开门,那门一看就很笨重...”
长腿跨过了陷落的残骸,手里托着手机,余冬径直往前面连强光都有些吃力照明的房间走去。
“咚。”
下意识想在进门的墙边摸电灯开关的手只摸到了一个动力推杆,手的主人没有想那么多,无视了未知装置上面是砂尘还是铁锈因触动而砾砾作响,抵着推杆用力往上一推----
墙壁上嵌着的壁灯一眨一眨地,连带着身后走廊通道上的零散几口吊灯,仿佛沉睡已久却被唐突唤醒的鬼怪支配着身体里仅存的一点力气舒展筋骨一般,缓缓地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原来手边是个比冰箱还大的老式独立发电机。
余冬在潮湿的衣摆上擦了擦手上厚重的灰尘。
熄掉了手机的手电筒,再漫不经心地回过头来看着身前的布设。
“...”
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乍眼一看不及五平米的小房间中,地上凌乱的线路似乎仍旧缠绕着往日的时光,电线接驳着的大小通讯辅助设备善用着房间里的每一寸空间,如同值岗站哨一般规划整齐地矗立在属于自己的角落。所见依然冰冷,依然完整,只是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在昏暗密闭之中坚守了不知多少年月。
房间里的墙壁上挂满了发黄的电文抄本,占满了逼仄的空间里本就不多的留白。而仅有的那些空白的墙面一角,也都遍布了不知何时被封堵上的枪眼,瞭望孔,或是通气孔。
几步开外,朴素却显眼的桌面上放置着一台精密的苏莱特再生式六十管军事无线电台发射器,旁边静立着的一个与系统配套却只剩下下半截的对讲机,一□□立连接着手摇马达的电报机与配套的听筒,以及一本表面染上了风干已久的不明深褐色液体,夹着大小霉黄纸张的牛皮笔记本----
通通都是尘埃的裙下之臣。
“这是...电报房?地下指挥室?还是战情通讯室?...什么时候的?”
不见了的书写工具,消失了的上半截军用对讲机,本该存在的凳椅也不翼而飞。
身后一阵冷风吹来,带着冰凉的小水雾,掀起了墙上篇篇电报,微微翻动着笔记本夹杂着的纸张边角,仿佛要替这隅密封已久的空间重新注入一股新的生命力,但本就落汤鸡似的余冬却全身从上到下狠狠打了一哆嗦。
目瞪口呆的余冬被眼前古老而又严肃的通信仪器吸引着,不由自主地踏入了房间,却被地上倒滚着的,极为粗重的一大捆铜丝狠狠绊了一跤。
“是我记错了吗,明明走道另一头的那扇铁门没有开啊...可为什么,会有风吹进来?”
“...”
余冬一个激灵,立刻转身向后看去。
“啊哈哈哈哈哈...吓到你了吧...修饰效果,修饰效果~我看这回谁还敢说我没文化!...不是说你~”
“...!”
“好啦好啦,不逗你玩了。总之呢,那天晚上,他在自家院子里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
“嗯。他没有说出去。我记得...那之后没多久我就收到他的邀请去他那里坐了坐...就是那时候他将这事告诉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