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从大一到大三,林澍同学几乎就是他的那颗北极星。他那些从厚积薄发到井喷式的进步,乃至于进步的动力,都或多或少是围绕着她。咱那个好哥们那时候的形容在如今想来其实一点都不夸张,毕竟当时连我都觉得他快成了林澍的影子了----公开课作业,系内竞赛,小组课题,林澍的身边几乎,不,永远都会有他出谋划策校准方向的身影...”
“.…..”
“唔,你也多少听出来些许不对味了...唉,我们也知道那所谓的‘依存症’不是什么好东西,再忠实的卫星也终会有脱离引力的一日...可是,他那种真的在变好的迹象又...太过切实了,我毫不怀疑那不是发自他内心地想去成为一个更好的人。那不是表象,他是真实地,踏实地在变好。除了学术研究和每周依旧在捡废弃电子金属捣鼓自己的小发明小玩意这点习惯雷打不动以外,他甚至会陶冶情趣,学着去热爱生活,理解娱乐,欣赏艺术了。老实说,我和那哥们那时候真的就差流下感动欣慰的眼泪了。”
“…...”
“谁又能否认这其中有那个人莫大的功劳呢...所以要让现在的我马后炮一句,与其说他当时那是一见钟情,见色起意,倒不如说这场荒诞的逐星之旅的组构成分更多是来自于他出于对那个人的欣赏,敬慕,向往...他应该也是从那个人身上看见了他自己的另一种可能性。看到了...如果他没有放逐自己,自己本该是什么样子的...不...与其说那是一种变相的力量崇拜,一种臭味相投的好胜心,相逢恨晚的心头热...我觉得,那更像是......他在怀念他的未来。”
第二百一十七页的折角被手指轻轻掀起。
“那时我就在想,要是真能撮合他们两个,就这样继续走下去,那该多好啊...他或许就真的得救了...那摆烂综合征也不会再复发了......可是,谁也没有义务必须要去救赎一个人,更没有责任去铺造谁的成神之路。成神登仙,自古以来人都是靠的自己。而且要别人来当你药方子,这确实不是人干的事…“
”……“
”所以,那时的我们太天真也太蠢了,坏到头会不会变蠢我不知道,但蠢到头还真可能就坏了。穷尽力气耗尽心思去要求别人低头看自己一眼,你又不是乞丐,别人凭什么看你。别人还得往高处看呢,没工夫理你,你硬要抱着人家大腿那不给人添乱吗?”
书页原本翻折的一角被手指渐渐抚平成原样。
“唉。眼浅情深,你的不要命在别人眼里可能只是不要脸。拧巴如他,最后还能怎样...梦是美好的,现实是几乎美好的。学咱那哥们说的,‘情投’与‘意合’缺哪个都是个空字...距离现在你看到的这个余冬成型,也只差最后一步了...不...”
书纸上厚重的折痕在照灯下兀自清晰可见,无论反方向又来回折多少次都无补于事。
“...应该是...最后两步...呵呵...”
“...”
“还是得说回他这犟脾气。”
二零一五年,夏末,晴午
都阙邮电大学附近城区,新建安格海拉大厦楼下
“他说他刚刚找到宿舍了,就先坐车回去了,而且他下午很忙最好不要找他。”
江楷挂掉通话,与一旁心急如焚盯着自己的冯嘉荻无奈说道。
“靠,来都来了这都能折返的呀?不是说好咱仨一起住吗?”
“他说他找到更便宜的了,是以前认识的小卖部老板介绍给他的。”
“哪儿啊?”
“风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