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派你来的。”余冬冰冷的口吻发出质问,双手却平稳敦厚地捧着那个还有些许余温的小背包。
“余夏是吧。”
余冬慢慢抬起头来朝漆黑的前方投去一道更冷冽的目光。
只见不远处那片黑暗中伴随着问候的回声浮现出来十数个手中握着铁棍木棒的身影。
“呵,果真是他。”余冬不屑一笑,一边将手中的军绿色背包轻轻放在身旁一个空荡荡的空调外机支架上。
“我们这里不太欢迎多管闲事的人,你呀,呵呵,似乎管了不止一回。”领头的暴徒轻浮地口头威胁着,“所以,在我们送客出门之前,不得给咱们客人一件印象深刻的手信嘛!
“对,不急着走!不急着走!”一旁的手足在附和。
“唉...楷子这个盐酱口。啧,没有仇家也得给我制造仇家是吧...”余冬暗叹着,一边从大衣口袋里抽出手来,松了松筋骨,“第一,既然是闲事,就不怕多管,怕管的都不算是闲事。第二,伴手礼一般是造访的来客准备的...”
余冬的声音毫无顾忌地回荡在暗巷中,只听一句要比一句重,所有人此间门面清清楚楚。
“第三,我平时不收礼。所以,不必还礼。”
比夜色更晦暗的黑暗一拥而上,势要吞没了那盏巷口老灯微弱的光芒一般。
又像是,
飞蛾扑影。
“诶对了,主持人你擅长运动吗?”
收音机电台里一阵阒然,主持人的声音迟迟没有回应。
“...”
“我也不知道该说是擅长还是不擅长...唔...还可以吧。”
“听起来主持人你好像不太喜欢运动呢...”
“唔哈哈...哪有,我喜欢运动的,就像我们广大的听众朋友们一样,永远年轻,活力四射。只可惜,唉,相信大家可能也有或者即将有跟我有相同的苦恼了...没错,我们时刻元气满满,但也无奈作业多多,考试多多。所以,在谨慎的时间管理下,我现在只喜欢有必要的运动了。”
“有必要的?”
“呃..对啊...光顾着说我了,蔓莎同学你呢?你喜欢运动吗?”
“嗯!必须的!”
“哦?不知道蔓莎同学愿不愿意与大家分享一下你最擅长的运动项目呢?”
“那当然是跑步啦~我可是小学初中学校运动会田径项目的常胜将军哦,尤其是八百米长跑,作为田径队代表,我参加过几届就拿过几届冠军哦!”
“哇哦,请让我代表广大的听众朋友们对你表示敬意。那蔓莎同学你有没有从那些光辉的过往胜绩中领悟到什么可以与大家分享的人生经验或者面对挑战的心得来呢?”
“那当然是‘人生在于奔跑’啦!~”
“呼,呼,呼...”孟熙蓁的身影穿梭在密密麻麻的排楼停泊着的街道之间,跑过不知几个街口,拐过不知几个转角,又绕几条路折返,回头经过和排查了不知多少个她每次都会稍作驻足打探的黑色巷口。
“呼,呼...”孟熙蓁的脚步终于放缓,在反复确认了身后已经没有那几个气管声比汽车引擎声还响的“落后选手”后,最终一手叉着腰一手扶在了某根排楼嵌街的承重柱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脚踝上累赘的不适感开始明显传来,“哈,果然还是老了,才跑没几下,小腿和脚脖子就开始发软转筋了...哈..哈...”
孟熙蓁甚至开始有些想发笑,笑自己刚才在尝试摆脱那几个恶徒的时候,竟然一度想学电影里那个医生那样往高速公路上跑,把那几个人往车流灯海里带引,然后寻机会截停下某个司机,并大喊:
“请相信我,我不能倒下,他们要把我变成他们的一份子了!”
“可我不该是那样的人不是吗?”
“余冬你在哪儿?...”孟熙蓁一边再次跑动起来,一边在心中默默呼叫着,四周打量着之余,不知道又探过了几个深处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口,却还是没能捕捉到那个今天下午不论走到哪里都那般出众的深色身影。
她更担忧了。
“这明明该是恐惧,该是厌恶,可为什么我还会隐隐感到兴奋?”
终于,孟熙蓁在飞快跑经一个当中还在稍微传来动静回音的,尚有微弱灯光覆照的大巷口行道边上时急忙刹停了脚步。
“怎么会这样...”低沉的嗓音像蚂蚁一样蛰伏在巷子的黯淡里,举轻若重地咬碎着苦墙砖下的甜土。
“余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