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小满云里雾里,有股被戏弄的感觉,又不死心在衣衫上找,甚至怀疑自己眼花了。
“你确定是芍药吗?”
谢微云看她急得团团转的样子,又盯了眼娇艳盛开的雪白芍药:“嗯。”
花瓣沿着外扩的轮廓,在她身上呈现怒放的姿态,曲线柔美,向下极致收窄。
这就奇了怪了。
别说这件白衣,就是方圆百里,她也难找出半朵芍药花。
华小满睁大眼睛,四处搜寻,白衣芍药……
她左看看右瞧瞧,然后猛然勾下脑袋,在昏暗视野中看清胸脯的绣纹,面上顿时一烫。
平日她总是穿一身红裙,从外裙到中衣,因而里衣挑了件素净的白色,莲花、昙花、海棠等等,各样式一件。
今日恰逢芍药。
她忽然捡起地上衣衫,一把扔了过去,衣裙在谢微云脸上砸了下,然后滑向地面。
他不气不恼,脾气突然好得很,接住滑落的裙子,长指捏了捏,丝质布料如水柔滑。
华小满气鼓鼓,气息起伏渐大,谢微云这才偏了点视线,问她还热吗。
她当然是热,但不想回答,抢过裙子胡乱套上,脸颊浮现两团粉意,灼热重新束缚全身。
谢微云又道:“我可以帮你。”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帮别人,华小满当然不信他,一件一件把衣衫穿好,最后在腰上绑了个结。
她其实并不讲究男女大防,何况不是一件不剩,心里也没生气,只是日子过久了,脸皮反而薄了。
很奇怪,她也想不通原由。
再待在这连草地都烫屁股,华小满起身要走,手腕被拽了下,她又坐了回去,和谢微云挤在一起。
她正要抽回手,腕骨倏然生出一丝冰凉,随后这股冷意愈发浓烈,流到四肢百骸后,化为一股惬意的凉爽。
好似闷热的午后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雨。
她忽然舍不得走了,装模作样推却几下,然后心满意足放松手臂,轻轻搭在谢微云腿上。
两人默契地没有开口,肌肤相贴处的清凉仿佛一根线,将彼此连在一起。
华小满忽然感叹:“我发现,其实你人也不是很坏。”
谢微云:“这算夸奖吗。”
“当然。”
要知道之前谢微云的形象,浑身刺挠,从头到尾除了这件冰蝉衣,身上还有哪点是白的。
不过慢慢觉得,他只是看似难以相处,实际上也不是很好说话。
但也不至于是别人口中那般穷凶极恶之徒。
谢微云觉得好笑:“我有对你不好过吗。”
“没有吗。”
华小满一直记恨在心似的,掰着手指头数,具体从七曜宗讲起,控诉这一路上他的所作所为。
其实大多数没有实质性内容,主要在讲他态度问题。
谢微云一边听,指尖在她手腕上有一下没一下点着,突然收紧她手腕:“你提醒了我一点,你会去七曜宗并非是要救我,本意是耀武扬威来退婚的。”
“对了,你还说让我爬也要……”
声音戛然而止,华小满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干巴巴一笑:“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谢微云拿开她的手:“倘若过不去呢。”
华小满指尖从他下唇划过,心漏跳了一拍,似自言自语,又似问对方:“怎么会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