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芹听了木桃的话,正色道:“我们少主是有夫家的,此事不可。”
木桃脸一冷,瞪着献芹:“这话我早就想说了!这年头,天子死了,妾也没有守着的,更何况这狗屁夫家也不过是中等人家,绑着我妹子叫她伸手要饭吃 ,一把青春白白荒废,何苦来!”
说罢,扭头对雨姚说:“妹子,我男人再不好,也是地头蛇,家里面黄的是金子,白的是银子,吃的是鱼肉,喝的是好酒,你要是肯将就他,这一生吃喝玩乐都不愁了,若回本家,跟着寡妇做个死人的妾,人家守着叫守节,你守着那可真是缺心眼儿了!”
雨姚低声道:“姐姐这话也有理,只是我不太愿意再与人做妾,待到天下太平了,寻个老实汉子做正头夫妻,倒也自在。”
木桃一愣,忙道:“啊呀,这如何使得,你看你身边的哥哥儿,个个身强力壮,有的是本事,他们是主家的部曲,肯看着你改嫁?或是寻这个由头,谋了你的性命,拐了细软跑了,你才是有冤无处申呢!”
雨姚故作苦恼,说:“守着受气,不守着受死,咱们女人真难啊。”
木桃立刻说:“所以我说,跟着我回去,咱们寨子里兄弟也多,任这些哥哥多大的本事,也只好低头认了,咱们再好言相劝,叫他们一齐留下,同闯江湖,同享富贵,没准将来汉子封侯拜相,咱们也跟着享福。”
雨姚低头沉吟不语。
木桃心知不可心急,说:“我一片真心为你考虑,你看我家汉子,会疼人,又会说软话,又是个壮实汉子,管叫你心魂舒畅。”
献芹见状,心中冷笑,面上含笑开口:“二娘说的有理,少主一把青春,荒废岂不是可惜?”
木桃大喜,夸奖献芹:“果然是个体贴人!我妹子有你在身边,多少事儿都不愁了!”
献芹笑着说:“依我看,为妾也不是长久之计,侍卫燕客,有本事,众人都信服,少主何不试探试探他的心意.......”
木桃听了这话,怒从心头起,怪叫:“我妹子怎么说也是主子,配个狗奴才,我不喜欢!你趁早夹着你的鸟嘴滚......”
“住口!”雨姚高声打断她的辱骂,脸色也沉了下来。
木桃一愣,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她素来机变,立刻化作笑脸,自打了一个嘴巴,拉着献芹的手赔罪:“对不住!我这人嘴上没个口德,冲撞了你!”
献芹笑道:“都是为了少主,也没什么。”
雨姚的脸还是冷冷的,她正色对木桃说:“姐姐,豪门里的恩怨也多,出生入死,都是献芹她们陪着我,我与她们的情分,与姐姐你是一样的,今日这话,姐姐莫要再提,到时候口舌是非,面上难看,姐姐莫要怪我!”
木桃听她这“莫要再提”的一语双关,心里便知还不是时候,暗自恼恨,嘴里却还是笑着说:“是我莽撞了!啊呀,我给你磕头陪个不是吧!”说罢,作势要起身,献芹连忙拦住,说:“经受不起。”
雨姚见她那点头哈腰的模样,突然觉得很疲惫,站起身,走开了。
木桃见状,就僵在那里,献芹笑了笑,说:“少主待二娘是真性情,二娘莫怪。”
木桃勉强笑了笑,回自己的窝棚里躺着去了。
献芹走出山洞,见雨姚坐在树下发呆,一旁站着个玉帐,她便走了过去。
玉帐悄悄的走开了。
雨姚见她来了,抱歉的说:“对不住你了。”
献芹说:“我在内宫里几十年,什么话儿没听过呢,不要紧的。”
雨姚沉默了一会,说:“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献芹笑着说:“这也不要紧,只是少主须留心以后了。”
雨姚点了点头,可巧霜池抱着一堆福瓮儿过来,“少主!我又找到了一丛,你快吃些!”
雨姚拈了一颗吃了,又酸又甜,霜池噼里啪啦的说着好玩的事儿,雨姚听着听着,心中的烦恼郁结也消散了许多。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木桃又如同没事儿一般走了出来,雨姚也如以往一般笑着与她说话,仿佛之前的争执从来没有发生过。
接下来每隔几日,那香主就会带着喽啰来一趟,或是送东西,或是做小伏低,他来一次,木桃就说一遭好话,雨姚不置可否,任她说的天花乱坠。
来的次数多了,那公孙陇就听见动静了,伐柯遮掩不过,就说:“是少主那姐姐的汉子来瞧她咧!”
公孙陇来了精神:“什么人?”
伐柯说:“仿佛是个山大王。”
公孙陇越发的精神了:“这野男人留下过夜了?”
伐柯说:“没有没有,送了些山货就走了,都不曾进洞咧!”
公孙陇冷笑:“没好处,白送东西?!那贱种必定卖身与他,哼,姐俩一齐上阵,他们倒是玩的快活,你想法子,把那山货摸一个过来,将来就是凭证!”
伐柯被勒逼不过,把玉帐晒的菌子偷了一把,公孙陇如获至宝,收在袖子里,日夜带着,心里盘算着雨姚“养汉子”的词儿。
那厢,献芹见木桃常住着不走,心里有些着急,只因雨姚的小腹日渐隆起,虽不显眼,但是天长地久,哪有不露馅的?
这一日,她见雨姚一人站在桂树下头,就走过去,悄悄的说:“再过阵子,就要显怀了,不如咱们避开,去别的山头,待到孩儿落了地,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