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姚说:“这是阿姐当年教导,我一日不敢忘。”
木桃眼底有些空洞,说:“我早也忘光了,不过纵然记得又如何?这天下到底是男人的,我不如借男人的手来做事,倒是省力不少。”
雨姚看了她一会,很想看出当年的风采,但觉着自己只看见了一个画皮的皮囊,她觉得嗓子有些哏,慢慢的说:“我不信天下都是男人的,我不靠男人也能活!”
木桃冷笑:“妹子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看看这些汉子,若不是奉了主家的命,他们知道你是谁呢?”
雨姚正要反驳,献芹已是上前一步,含笑说:“您有所不知,这一路吃的用的,若没有少主指点,大家早也活不得了,只是众人拾柴火焰高,确实人多好些。”
这话说的软中有硬,木桃也不欲继续牵扯下去,便说:“妹子比我还是聪明些,我辛苦这些年,总是盯着眼前的事儿,如今来了个狐狸精,我也该想想以后了。”
雨姚振奋了精神,忙说:“那阿姐留在我这儿可好?”
木桃笑说:“我如何留下?寨子上下都等着我打点杂事儿,再说了,我的汉子,凭什么让给那小贱人?”
雨姚几乎要脱口而出:“我必要拔了这寨子”,但还是压了下去,换了个话题,说:“阿姐以后如何?”
木桃挤眉弄眼,说:"你这儿俊俏的郎君也多,分我一个呗?"
雨姚哭笑不得,说:“这,这我哪说的算?”
木桃"嘁”了一声,说:“那也罢了,你心疼的哟,我什么不知的!”
雨姚连忙分辨,木桃摆手:“行吧行吧,别光说我了,你那夫君是什么人物,怎么这般有排场?”
雨姚垂下眼帘,说:“夫主是豪族子,我原是他的外室。”
木桃“哦”了一声,说:“怪道你排场这般大,豪族能捞的确是不少。”
雨姚说:“这些事儿我也不问,横竖,夫主也没有亏待过我。”
木桃笑道:“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当年......”说罢,她又掩了口,眼睛在周遭溜了一圈,见献芹还在边上,就换了话题,说:“这兵荒马乱的,你男人就不管你了么?”
雨姚抹了一把眼:“逆贼作乱,夫主被流箭所伤,不治而亡了,我本就是外室,住在外头,这些哥哥儿是夫主的部曲,护着我往本家去,谁知路上也乱,我想着这儿清净,就来了。”
木桃怜悯的拍了拍她的手:“这一场乱子我也听说了,长子打弟弟,名正言顺,还听说君上跑的干净,就剩下豪族撑着呢。”
雨姚唉声叹气,“夫主死的可怜”“世道乱了”等话儿,木桃宽慰了几句,雨姚顺势就抹了脸,说:“罢了,待到外头清净些,我依旧回本家去,在这儿也待不久。”
木桃说:“你无儿无女,回本家去也是受气,好不好,提起脚来卖了,你还不如留在这儿,咱们姐妹也有个照应”
雨姚说:“夫主的正头娘子我也拜见过,最是和气不过,膝下又有个姐儿,虽不是男丁,只是夫主就这一条骨血,族人岂有不帮衬的?我听说她带着姐儿先回去了,我投奔她去,名正言顺了。”
木桃见她神情坚决,还一脸向往,心知不可过急,就说:“也好,只是如今外头还乱的很,你再等等吧,咱们姊妹多年不见,再见也不知猴年马月,好生处一处才是。”
雨姚点了点头,又说:“也是奇了,如今外面乱的很,怎的我在这深山里头一个猎户都没瞧见,他们不躲山里,在外头等什么?”
木桃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说:“你有所不知,如今豪族到处招兵买马,众人都奔着前程去了,谁还来这穷山恶水里讨食儿?”说到这里,木桃看了一眼献芹,献芹识趣的退后几步。
木桃压低嗓门,说:“我当你是亲姊妹才与你说这话,你一个妇道人家,又没儿没女,这些哥哥儿都有本事,又是血气方刚的,难保不生事!若是闹起来,你如何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