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侍卫如梦初醒,纷纷扑上去,夺下匕首,将玉笙钳制住。
宰放开雨姚,雨姚滑落在地,捂着肩膀,鲜血从指缝中滑落,没人看她一眼。
宰的注意力都在玉笙的身上,他确定玉笙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之后,怒骂众人:“竟让刺客裹挟兵器!”
侍卫齐齐请罪。
宰又道:“罢了,功过相抵,此番本来要犒赏尔等,下回吧。”
众人皆谢恩。
君臣和睦,十分动人。
玉笙见了这一幕,却是冷笑对雨姚道:“少妃怎的不谢恩?可是痛的很?你为这样的人卖命,图的是什么?”他顿了一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也是,你为的是荣华富贵嘛,你一个贱婢,能过上少妃的舒服日子,自然感恩戴德,做他的走狗也是甘之如饴.......“
此时,宰才注意到了雨姚,他多疑的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
雨姚忍着痛垂下手,看着宰,含泪说道:“妾为君上少妃,自然以夫为天,为夫主去死,是应该的。”
这一番话说的宰喜笑颜开,他亲手把雨姚扶了起来,点评道:“今晚之事,你居头功!”
雨姚垂首:“不敢邀功。”
宰反而越发高兴,当着玉笙的面儿,又亲昵了几句,一副不把玉笙放在眼中的模样。
玉笙心中的怒火越发的高涨了,有心挣扎,拼个鱼死网破,奈何被人钳制着,不能施展。
宰用余光瞟了玉笙一眼,终于转过头,看向他,冷冷的说:“寡人乃是周室宗亲,天家后裔,自然有苍天保佑,奄国余孽,岂能伤寡人毫分?况且寡人素来待你不薄,你如此忘恩负义,必遭天谴!”
玉笙冷笑:“忘恩负义?你祖上灭了奄国,你害死我的至亲,与我有血海深仇,哪有半分恩义?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宰亦冷笑:“寡人竟不知你这般刚强,不错,不错,比你的主子强,他死的时候,衣裳都没有一件,哪有半点人主的体面!”
玉笙听闻此言,目眦欲裂:“你!你竟敢杀了我主?”
宰故作惊奇:“怎的,你还不知么?商奄氏的家主十年前就被杀了!该是死在妇人手中,衣裳都没一件,狼狈至极!族人更是四散而去,泯然于贩夫走卒之中,哈,纵然你见了齐公,齐公又如何将尔等放在眼中?”
玉笙高声叫道:“你骗我!我在内宫多年,从来不曾听闻此事。”
宰拍手叹息,道:“你一个奄人,真以为能打探朝堂之事么?哈哈,可笑!可笑!”
其余侍卫也一齐大笑了起来。
玉笙脸上露出悲恸之色,他仰天长啸了一声,两颗血泪滚滚而落,这一番惨状倒叫宰看住了,他收敛了嘲讽之色,对钳制着他的侍卫道:“放开他吧,此为忠义之人,寡人自然以礼相待。”
侍卫们松了手,退到一旁,神情警惕的看着玉笙,以免他再发难。
宰似乎又陷入了沉思。
在这一片寂静之中,雨姚低声开了口:“天色已晚,君上要如何处置此人?”
宰扫了玉笙一眼,叹道:“虽为逆贼,却也是义士,赐鸩酒,留全尸罢。”
众人齐齐夸宰是个厚道人。
宰又有几分得意,雨姚顺势道:“妾为司巫时,便知天狗吞月,皆因人祸而已,商奄余孽,图谋不轨,以至上天示警,如今罪人已被擒获,可明正典刑,则疑云消散也。”
宰满意的颔首:“就这么办吧。”
雨姚上前两步,将众人落在身后,与玉笙四目相对,此时玉笙睁着眼睛,一片茫然,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她悄悄的对着他眨了眨眼。
玉笙眼底泛起一阵波澜。
随后,雨姚面无表情的说:“玉笙,你辜负君上,便是我的仇人了。”她转身,看向宰,高声道:“君上,此人罪大恶极,妾愿执鸩酒,为君上效力。”
宰以为雨姚贪功,就顺水推舟的应下了。
雨姚又问:“君上要如何处置此人的尸首?”
宰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正思虑着,雨姚开口道:“妾听说凶礼之中有镇尸之术,将罪人处死于深山苦楝子树下,歌以祝祷,铭以符文,可化凶兆为祥瑞,妾愿为君上祈福。”
宰也知这镇尸之术,心里倒是很愿意求一求福气,正要应下。
这时,玉笙抬起了头,脸上是一片死灰一般的平静,他低声说:“先主既已身死,孤臣愿南向自刎,以追先主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