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颔首,雨姚道:“夫人素来恼我,纵然我送的是齐物,她如何肯用?倒不如将此物煮熟成羹,哄的君上赐给她。”
玉笙怀疑:“君上肯依?”
雨姚道:“我自有办法,社日那日必有大宴,那日你只看着吧。”
社日就在十日之后。
玉笙想了想,笑道:“你既然如此说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自要她一服下,你我连夜奔齐。”
雨姚道:“你安排便是,横竖那日之后,我也呆不下去了。”
玉笙有些歉意,雨姚转身就走了。
雨姚打发了玉笙,走到后头的院子里,一只芦花鸡咕咕的走到她面前,叫着讨食,几个小鸡跟在它屁股后头,芦花鸡似乎很不耐烦,时不时扭头啄那些小鸡。
雨姚定定的看了一会那芦花鸡,就去了宰那儿,说好社日呈燕窝羹之事。
宰问:“你们如何奔齐?”
雨姚小心的说:“妾不知。”
宰冷笑:“那且看着吧。”
雨姚不敢应声,宰有些烦躁:“下去。”
雨姚顺势走了出去,此事就此说定。
十日后,社日至
这一日,照例罢朝,行大宴,宗亲贵眷,满朝文武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宰白天与大臣痛饮,晚上就在曲宫的抽思殿里招待宗亲。
雨姚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色衣裳,坐在角落里,她前头还坐着十几个少妃,都穿的光彩夺目,这么一对比,雨姚简直如同婢女一般。
吕氏也穿的隆重,身上是鸾鸟彩衣,头上是凤凰冠,身后站着玉笙栀绾,还有许多侍女,十分气派。
可惜连日的崩漏之症到底伤了她的元气,纵然此时已是勉强止住,还擦了脂粉,却遮不住憔悴。
她妹子辞凤脸上抹了姜粉,瞧着黄黄的,坐了一会儿,就有气无力的推说要走,公子沸忙对宰说:“内子先行一步。”
宰颔首。
公子沸便小心翼翼的搀扶起辞凤,送出宫门去。
吕氏看着眼热,阴阳怪气的说:“我这个妹妹,虽说是小妇养的,在夫妻缘分上,福气却比我大。”
宰只装没听见。
坐在下头的触藩倒是听见了,哈哈大笑,扯着嗓子道:“夫人占着嫡出的名头,这福气还小么?譬如我那嫡出的儿,这鲁国的公孙里头,谁比他更尊贵些?”
这话说的宰眉头一跳,脸色就沉了下来,吕氏浑然不觉,又说起自己是齐国夫人所生云云。
触藩火上浇油道:“正是了,君上能娶你为妻,实乃我鲁国祖宗显灵了。”
宰气的半死,几乎就要发作,玉笙见状,圆场道:“夫人远嫁,难免忧思故国了。”
宰回过神,看了玉笙一眼,然后接过话儿:“寡人倒是有一物赠与夫人,或能排解忧思。”
吕氏听了这话,登时容光焕发,有些期待的看着宰,宰拍了拍手,一个膳夫端着一只陶盅走了过来,将陶盅放在吕氏面前。
玉笙微笑着把陶盅的盖儿揭开。
一阵清淡的甜香扑鼻而来,这是一碗燕窝羹,燕窝如云絮一般,点缀着滋补药材,汤色发褐。
吕氏愣住了,眼圈儿微微泛红,她自然见过此物,齐国接海,燕窝为贡物入齐宫,此物稀少,非齐公、夫人与其子女不能享用,她是齐夫人唯一的女儿,素来得偏爱,每日早上都能进一盏燕窝羹。
嫁入鲁国之后,此物已是多年不曾见了!
她心中十分感动,看着宰:“多谢君上。”
宰笑道:“寡人知道夫人思国,故而命下头的人去搜寻齐物,据说此物滋阴养血,正宜夫人。”
吕氏心情好,道:“谁这般会办事?”
宰看向雨姚,雨姚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插烛一般的跪在地上,头发梳的光溜溜,正好露出头上的伤疤:“妾是蠢钝不成器的人,之前总惹夫人生气,夫人尊贵,莫与小妾计较。”
吕氏见她这般卑微,有些得意:“你知道就好,说到底,你出身贱人,你且看看你周遭。”吕氏指点了一番其他的少妃:“这些人虽不是公族,也是豪族,纵然有几个小妇养的,天生却也比你尊贵,连她们在我面前也就是奴婢而已,何况于你?你心里明白便是。”
雨姚连连称是,被她指点的少妃们却是不服气了。
岚衣出头,笑道:“夫人这话说的我可不敢认,我家虽为豪族,却有侄女儿为天子侧妃,算起来,也是天家外戚了,夫人虽大,却也不能把天家外戚当奴婢使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