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笑道:“君上贵人多忘事,当年海月少妃何等盛宠,死了不就死了,君上照样宠幸旁人,你若是指望君上念旧,还不如多指望我了。”
雨姚也笑了,说:“你这样的疯话,只好骗骗霜池,我是不信的。”
玉笙上前一步,低头与她对视:“不信我?嗯?”
雨姚捂着脸跑开了,玉笙笑了笑,走了,霜池一路把他送出很远很远。
玉笙走后,雨姚走到玉帐房里,玉帐坐在灯下发呆,眼睛红红的,雨姚也不问缘故,只道“鸡鸭养在正殿后头,很是吵闹,我晚上与你同睡吧。”
玉帐没说什么,到了睡觉的时候,挪了个位置给她。
雨姚躺下,闭上了眼睛,她想起很多年前,也有人这样躺在她身旁。
天蒙蒙亮的时候,玉帐有了点动静,她轻手轻脚的起身,往外头走。
身后有了动静,随即一点灯光从身后亮起,玉帐一惊,手中的腰带落在了地上,雨姚坐在榻上,慢条斯理点着油灯。
玉帐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怎么......“
雨姚淡淡的说:“知道你要寻死,我怎能不送送你呢?”
玉帐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雨姚反问:“你怎么会相信玉笙的话?”
玉帐眼睛红了,说:“哥哥是内宫官,他说的话还有假?”
“他如果真当你是妹妹,为何要怂恿你去死?”
玉帐哆嗦着唇:“哥哥没有怂恿,是我,是我自己......“
雨姚大笑:“你以为君上会为了你赶走夫人?你别做梦了!别说是为了你,就算内宫里的少妃都死绝了,夫人就是夫人,除非君上死了,否则谁都奈何不得!”
玉帐又惊又怒:“你偷听我和哥哥说话!”
雨姚冷笑:“你都要死了,还管这些做什么?去吧,想去死就去死吧,你死了,在君上心中和死了一只蝼蚁没有区别。”
玉帐的眼泪落了下来,大声说:“君上说我是他的心头宝!我才不是蝼蚁!”
雨姚反问:“那日你私闯曲宫,君上可曾见了你一面?”
玉帐哭着说:“君上......君上是被夫人蒙蔽了!”
雨姚道:“这么多天,君上可曾来看过你一次?”
玉帐答不上来,手足无措的跌坐在地上。
雨姚下了榻,走到她面前,俯身看着她,道:“这里是水月阁,是海月少妃住过的地方,如今,你看这里还剩下什么呢?”
玉帐泪眼蒙蒙的看着她:“我,我好恨!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狠毒,却一点报应都没有!我好恨!好恨!”
雨姚慢慢道:“因为她是齐女,齐国越是势大,君上就越不会动她,这就是主子的心思,在主子眼里,我们就是蝼蚁。”
玉帐大哭:“我不甘心!不甘心!”
雨姚道:“我也不甘心!可活着才能不甘心,死了,你什么心都没用了!”
玉帐扑到雨姚怀里嚎啕了起来,雨姚神情悲悯,低声道:“先活下去吧。”
玉帐哽咽着说:“我的脸再也不能好了么?”
雨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容貌又有什么用呢?那位海月少妃,难道不美么?”
玉帐的哭声渐渐转为抽噎,雨姚把她扶到榻上,道:“睡吧。”
玉帐闭上了眼睛。
雨姚也睡下了,过了一会,她听见她的疑问:“为什么小尹要怂恿我去死?”
“我不知道。”
“知道了告诉我一声吧。”
“好。”
日子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玉帐脸上的痂渐渐掉落,露出暗色的凸起疤痕,雨姚把珍珠油给她,让她日日涂抹,渐渐的那疤痕就不再凸起,也淡了许多,不过还是明显。
玉笙常来看,见她并不寻死,渐渐的心思就淡了,也不再管她。
玉帐见玉笙冷淡,对雨姚越发的依赖,雨姚等到她的伤疤再好些,给她弄了一盒脂粉,玉帐就大量的抹粉,可还是遮不住伤,雨姚又寻了一块丝帛给她,玉帐于是日日用丝帛遮脸,这样看上去依旧美貌。
槐见状,又悄悄跑去吕氏那儿告密,吕氏笑得前仰后合,道:“若是君上见了她的真面目,那可好看了。”
槐在一旁陪笑,栀绾小声劝:“君上若是追究起来......“
吕氏毫不在意:“我是齐国公女,君上也要让我三分,别说一个侍女,就是打杀了雨姚,又如何?只是我不愿落人话柄罢了。”
栀绾只好恭维吕氏心善。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冰泉慌慌张张的走了过来:“竹雾姐姐出事了!”
吕氏皱眉:“怎么了?”
“今儿竹雾姐姐回来,在城门口就被几个侍卫弄走了,听说是君上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