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姚道:“多亏栀绾手下留情了。”
玉笙道:“她虽知恩图报,到底只是下人,夫人行事暴戾,今日是玉帐,明日......“
雨姚低头不语。
玉笙沉默了一会,道:“夫人一心要治死你方休,你如何自处?”
雨姚道:“我又有什么办法?”
玉笙伸手触摸她的脸颊,声音低沉:“会有办法的。”
雨姚抬眼看他,只看见许多温柔,她又垂下眼帘,道:“玉帐的脸毁了,可有法子补救?”
玉笙反问:“那日触藩鞭笞你的伤痕可消了?”
雨姚摇头。
玉笙道:“玉帐的伤比你更深,容貌已不能恢复。”
雨姚露出失望之色,玉笙想了想,柔声道:“这孩子也是可怜,你看我的面子,留下她吧,做个洒扫也好。”
雨姚道:“她是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会照顾她的。”
玉笙笑道:“她是我认下的妹妹,你却是我心爱之人,亲疏不一般。”
雨姚脸红了红,似乎连空气都暧昧了起来。
玉笙揽她在怀里,在她的发间落下一吻,轻声道:“莫怕,我岂是坐以待毙之人,若是夫人再三相逼,我只叫她后悔终生便是。”
雨姚一愣,抬头问:“你要怎么做?”
玉笙轻声道:“再看看吧,若是能井水不犯河水,就是最好了。”
雨姚没有再问,玉笙慢慢的松开了她,起身道:“我回了,年下事忙。”
雨姚送他出水月阁,然后就去看玉帐。
玉笙走出去没多远,就被冰泉拦了,“夫人让小尹过去说话!”
玉笙早知会有这一日,从容跟着冰泉去了。
到了琼苑,吕氏还未起床,让他跪着等,这一跪就跪到日上枝头,吕氏才慢条斯理的走了出来,看着他冷笑:“恭喜小尹,找着可心的人了!”
玉笙道:“下官是奄人,此事早已无缘。”
吕氏怪笑:“你们那些腌臜事,哪里瞒得过我去?”
玉笙做出惶恐的模样:“不敢,不敢!”
吕氏一拍桌子,骂道:“不敢?!你给水月阁送东西,你打量我不知道呢?还有疡医怎的去给那小贱人看脸!?你背着我干的好事!”
玉笙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吕氏越发暴怒:“区区一个奄货!真当自己是个人了?!我一时心软才容你!你跟我作对!往后死无全尸的日子还有呢!”
玉笙惶恐的说:“夫人息怒,有缘故在其中。”
“说!”
玉笙眼睛看着吕氏周围,吕氏便命众人退下。
玉笙这才道:“原是君上指使,照拂雨姚少妃,不然下官怎敢大张旗鼓的送东西?况且又请疡医?”
吕氏脸色更冷了,只不说话。
玉笙小心翼翼的说:“此事原本隐秘,夫人纵然问君上,他也不肯认,他还说......“
吕氏见他迟疑,高叫:“说什么!快说!”
玉笙还是犹犹豫豫。
吕氏威胁:“你告诉我,我自然不会对君上说,你不说,我现让人把你的脸也烫烂了!”
玉笙做了个揖,苦笑:“夫人切莫走漏了消息,不然君上大怒,您是齐女,万事无忧,我可吃罪不起......“
吕氏没了耐性,拍着桌子催他快说,玉笙低着头,小声道:“君上说,秋草为您占卜过,乃是断子绝孙之兆,君上还说,‘必要生出儿子才好!’又怕您碍事,于是拿了雨姚做幌子,私下寻民间美女入宫宠幸,不下百人,所赠之物多矣,给雨姚少妃的只是吃用织物,他送出去的珠宝珍玩,数都数不清,内库如今已是空了大半了!”
这一番话说的吕氏面皮紫涨,喃喃怒骂:“那老狗惯会招摇撞骗,他懂什么?我姐姐妹妹生了多少孩儿,偏我就断子绝孙了?自己不中用,倒推旁人顶缸,哼!这才是周天子的好子孙呢!这样来路不明的贱人,纵然生个孽障种子,在诸侯面前哪里抬得起头来!还想要我去讨铜山?讨与你家做江山?你只想想便是!“
吕氏在那儿怒火冲天的骂,玉笙在下头沉默寡言的听。
吕氏骂着骂着就哭了起来,玉笙沉吟片刻,上前,柔声道:“夫人是齐公嫡女,何必做小儿女态?”
吕氏微微一怔,眼泪就止住了,玉笙正色道:“君上喜怒无常,也许是一时兴起也未可知,这内宫之中,下官只仰仗夫人,君上吩咐,不敢不从,夫人吩咐,万死不辞!”
他重重叩首。
吕氏许久才道:“你先下去吧。”
玉笙恭敬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