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姚点头,把剩下的糕点都给她,宽慰道:“你受委屈了,这些你带回去吃吧。”
霜池听了这话,低头流泪,雨姚问:“怎么了?不喜欢吃吗?”
霜池抽抽噎噎的说:“我哪里守的住呢?您今天抬举槐,我随口说了一句‘爷爷给孙子抬轿’,倚熏就把我一顿好打,这些糕点必定会被抢走,还不如少一场是非呢!”
雨姚想了想,说:“那你搬到正堂的耳房来住吧。”
霜池听了,欣喜若狂,正堂的耳房是司巫侍女的住处!一人一个小单间儿,秋草的三个侍女都住在那儿,雨姚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要提拔她做司巫的侍女了!
霜池欢喜的浑身发热,就要跪下叩拜,雨姚摆了摆手,说:“你我原先是一样的人,如今我虽蒙了君上的恩典,也不敢忘记旧日情意。”
霜池嘿嘿笑,也就不磕头,她大大咧咧的说:“你原先总闷着头不说话,我还当你是个闷葫芦呢,谁知一夜之间就显贵了,可见你的命好。”
雨姚微微一笑,又把糕点拿给她,“今儿晚上就可以搬去,那儿房舍也宽敞些。”霜池连连点头,把糕点收下,说:“我今儿回去可要扬眉吐气了!”
雨姚叮嘱:“不可张狂。”
霜池应下了,问雨姚可还有吩咐,雨姚想了想,说:“往后你让倚熏给槐送饭吧。”
霜池巴不得这一句,忙道:“那太好了,倚熏那丫头比我会巴结多了,槐对她好的很!她还打着槐的名号去厨子那儿要点心吃呢!”
雨姚笑了笑,没说什么,让霜池走了。
正堂里又只剩下她一人,她低头看自己的脚踝,还是肿,她并不在意,默默的回忆今日在莼堂学的东西,繁冗的祝祷常常伴随着对周礼的赞颂,她认字并不全,还好这些典籍注解颇多,又有献芹帮衬,她勉强看懂。
当年周公靠着这些典籍名扬天下,定国安邦。
她觉得自己可以靠着这些典籍混一口饭吃。
月上枝头的时候,献芹来了,她带来了热水,雨姚客气的谢了她,又请她明日去督缮衙寻匠人来修补房顶。
献芹应下,又问是否还有吩咐,雨姚想了想,说:“还请姐姐寻个会爬树的人,再寻一把快刀吧。”
献芹知道她是为了槐的吩咐,她笑道:“庶府有个小臣名叫玉笙,擅长爬树,我请他一早来吧。”庶府便是内宫的仓库了。
雨姚点头,“有劳。”
献芹走了,雨姚洗漱一番,又去寻槐,槐早占了个最好的耳房,见了雨姚,爱理不理,雨姚也不在意,问候了一番,回房睡觉。
侍女房里,却是一番“热闹“景象。
霜池带着一堆糕点回了房,进屋之后,众人都在,见她“满载而归“,都惊讶的很,倚熏几步上前,舌头顶着腮帮子怪笑:“从哪儿偷来的?我且尝一块!”
霜池灵巧一闪,把东西拿开,倚熏就扑了个空,顿时气的满脸通红,抬手就要打霜池,霜池早有准备,抬脚对准倚熏的心窝狠狠的踹去,倚熏被踹了个四脚朝天,顿时暴跳如雷,爬起来要与霜池拼命。众人都看热闹,也有偷瞄那一堆糕点的。
霜池毫不示弱,与倚熏扭打在一处,照例有人来拉偏架,霜池大叫:“你们打得起我么?司巫大人亲口说了!要我住到耳房去!”这话一出,众人都惊讶的不得了,那些拉偏架的手就软了,连倚熏挥起的巴掌也顿了一下。
霜池趁势把倚熏掀倒在地上,狠抽了几个耳光,才慢慢爬起来,坐在榻上吃点心,有人看见自己送的酥饼也在其中,惊叫:“这不是今儿我送给司巫大人的么?”
霜池得意的说:“司巫大人赏我了!”
众人顿时歆羡极了,倚熏又妒又恨,从地上爬起来,瞪着霜池,说:“你得意什么?上去你也是个侍女!”
霜池冷笑:“我虽是侍女,服侍的也是君上封的司巫官儿,大人让你去服侍槐的一日三餐呢!槐再大也不过是个侍女,你是侍女的侍女!”
倚熏听了这话,整个人都僵住了,角落里几人素来与倚熏不睦,笑着开口:“倚熏,这下可遂了你的志向了,槐是夫人面前的红人,你好好巴结,将来少不了好处!”
还有的说:“你要巴结,只盯着一个人巴结就罢了,何苦又巴结司巫大人,又巴结人家的侍女?这下好了,耳房都混不上罢?”
倚熏被奚落的满脸通红,霜池想起雨姚的叮嘱,也就没落井下石,把一堆糕点吃完,收拾东西,便往耳房住去了。
过了一阵子,侍女房快到熄灯的时候了,倚熏百无聊赖,准备躺榻上去,却发现自己原先的位置已是躺了个人,倚熏怒道:“这是我睡的地儿!”
那人嘿嘿笑:“你祖宗埋这儿了?你去找槐帮你出头呗!”
倚熏气了个倒仰,还想争辩,又有人开了口:“吵什么?不睡就滚!”“就是!”
倚熏没法子,见通铺上空出的位置早被人堆了东西,众人不待见她,她也不敢开口让挪开,就只得睡到角落那个漏水的地方。
昨夜这个位置躺着槐,如今变成了她。
灯灭了,她睡在潮湿的被褥里,抹了一把脸,闭上了眼睛。